出宫后,果然得崔州平来报:“史道人回道观了。”
吕林当即道:“驾上马车,随我同去相请。”
......
却说史子眇立于山门前,遥望洛阳,喃喃自语道:“血火交加,死气冲天,这一线生机,却从而何来?”
忽然听见滚滚车轮声,史子眇目光一亮,道:“车轮声滚滚如雷,雷霆之物,虽则肃杀,却物极必反,暗含生机。看来,是那一线生机来了!”
抬眼望去,看到吕林时,目光越发通明如镜。
吕林看见一仙风云貌的道士立于山门前,正朝自己望来,一副“我等你很久”的模样,心里暗暗吃惊:这人莫非就是史子眇,难不成还能掐会算,知道我要来相请?
忙下车近前相询:“可是帝师史道长当前?”
史子眇抚须微笑着点头。
吕林道:“在下黄门侍郎吕林,奉陛下之命,前来请道长入宫!”
史子眇便和吕林上了马车,道:“侍郎姓吕,端的是个好姓!”
吕林好奇道:“敢问如何个好法?”
史子眇道:“寻常人有一口便能活。‘吕’字两口,两口之子,既能活己,又能活人。这岂能不好!”
吕林听他打机锋,来了兴致,道:“姓虽好,就是名不好啊,把‘林’拆开了放‘口’里,就成两个‘困’字,就怕困己又困人啊。”
史子眇笑道:“这‘林’中双木,皆成栋梁,怎入了得口。这名也是好名,虎在山林成王气,若落平阳被犬欺。”
吕林心中一动,道:“敢问道长,若是虎厌山林,又该当如何?”
史子眇抚须,意味深长道:“人穷思乡井,虎病念山林。”
吕林可不敢小觑史子眇,灵帝能把儿子托付给他,说明他是真有本事,没准比许子将还厉害,当下便记住他的话,道:“多谢道长指点。”
......
一入宫,系统便提示方案成功率升到了。吕林暗喜,禀报刘辩:“按陛下几日前的交待,小臣将史道长请进宫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师傅来了?”刘辩一听,一蹦三尺高,鞋都没穿就冲到殿外,一见到史子眇,立刻跪倒,抱住史子眇的腿,哽咽道:“师傅,你总算回来了!”
吕林知道史子眇对刘辩而言,如师如父,不打扰他们叙旧,便打发走了其他人,自己也悄悄退了下去。
史子眇扶起刘辩,与之步入大殿,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可跪天地父母,怎可跪我这方外人!”
刘辩眼里擒着泪花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跪师傅没什么不对的。师傅当初抛下我一人,自己潇潇洒洒云游去了,怎么还好一回来就责备我!”
“哎......”史子眇叹息道:“你可知为师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刘辩问道:“师傅是怕我做了皇帝把你请进宫里来奉养么?”
史子眇摇头道:“我虽是方外人,但终究还是人,是人便有感情。你是我一手养大......为师实在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辩一听大惊:“师傅的意思,莫不是指——我有生死大劫?这劫难不是我刚降世时,师傅便帮我消弭了么?”
史子眇道:“灾劫如病,病发才能治,不发只能压着......如今已经压不住了。为师没法消灾化劫,心中内疚,便只得放逐山林,苦行修心。只是终究放不下心,侥幸想着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有一线生机,是以才回洛阳。不曾想上苍见怜,果然留了一线生机。”
对于史子眇,刘辩奉若神明,忙问:“那徒儿要怎样才能得此一线生机?”
史子眇道:“舍下这皇位,随为师云游四海!”
刘辩一听,不惊反喜:“我当初便想跟着师傅一起去,师傅当时就带着我多好,也省了今日再走一遭!”
史子眇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可还没这一线生机!”
刘辩奇怪道:“这生机不是师傅带来的么?”
史子眇道:“不是为师带来了生机,而是生机将为师带来!汉为火德,木能生火。吕林名中带双木,一木能给你生机,一木能给大汉生机。此事还得由他相助!”
刘辩喜道:“呆呆果然是我的福星!自从遇见他,我便屡次化险为夷,遇难呈祥。我与他虽名为君臣,实为朋友,他一定会帮我的!”然则又想到吕林的种种努力,当即又自责道:“呆呆他一心想要匡扶汉室江山,我自己这个主人家却不争气,若舍他而去,却又太对不住他了!而且,也对不住母后。母后对我有生身之恩,怀胎十月,而我在膝前侍奉的日子,加起来却还不足十月。”越想越惭愧,最终捶胸顿足道:“若是这么逃避,实在不当人友,不当人子!”
史子眇叹息道:“你心地善良,本是好事,然则你命中与父母相妨,若想膝前尽孝,只怕还会害了太后,也害了自己。何况......”忽然想到车上跟吕林的对话,便说道:“口中之木,才不能生火。你不让吕林‘生火’,他便成了两个‘困’字,既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这江山社稷。此子非比寻常,你若舍不得皇位,他虽知困难重重,也会护你到底。所以......”
刘辩本就聪颖,自然明白史子眇的意思,说道:“徒儿晓得了,我在马上,他便不会停蹄,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我就跳下马去吧!”下定决心后,便又说道:“我该去向母后请罪!”
随后便让人将史子眇安置宫中,自己往北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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