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抱不得仪姐儿,便只能劳梁氏抱到屋里去,梁氏如今待仪姐儿是更好了,便是下午烧鸡还扯了个鸡翅膀独给仪姐儿一个人吃,馋的莲姐儿同桃姐儿都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心中难免对仪姐儿多了些怨怼,觉着梁氏偏心了。
梁氏回到席上,扯了鸡架子分给桃姐儿同莲姐儿,还是茶娘看不过又夹了两大块鸡肉放到她们碗中,梁氏哼道:“姐儿家吃恁多干甚?长得太胖大了还不好使亲家呢!”
雪娘自个儿便是个腰圆屁股大膀子又粗的,若不是招个何大郎,自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好过,心头且瞧不得梁氏一向说自家两个姐儿如何圆润,就驳了一口:“那仪姐儿同样是个圆团子,阿娘你这话叫茶娘听见她可不定欢喜呢!”
梁氏阴测测的盯了雪娘几眼,茶娘又岂是那随意就叫人给拿去当靶子之人?她摇了摇头倒是没说个甚,梁氏却道:“仪姐儿大些自会脱了条儿,这小时圆团喜庆又如何?莲姐儿倒也罢了,桃姐儿再吃下去还能得了?你若是再生不出个哥儿倒也罢了,若再没个消息,桃姐儿自会同你一般招个婿上门来便也没得别个挑她的道理!”
梁氏这话说的桃姐儿丢了筷子再不敢吃,只埋了头一句再吭气儿,雪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敢瞪瞪茶娘,半句嘴也再不敢顶!
另一厢男人们却是把酒言欢,何老爷也是晓得那五十两的,梁氏倒也未瞒着他,就说卖了杜仲皮的事。老两口下午关在房中嘀嘀咕咕说了一下午,这回二女婿发了大财倒叫他们夫妇二人统未想着,这一回就给了他们五十两!这可是好几年的花销用度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个孝顺呢!
何老爷自是再另眼相待对起了岳三郎,席上样样大菜摆在他跟前不说,便是语气态度都比从前和颜悦色的多。又另眼相待习惊鸿几眼,便是他此生统从未见过这般风姿气度的少年郎,梁氏言语中神秘隐诡,也不知这究竟是个怎样的贵人!
何老爷席上转来转去敬酒,唯独冷落了一向就沉闷不爱开口的何大郎,何大郎倒也不说个甚,雪娘却气的在厨房将碗摔得‘砰砰’作响!
茶娘也晓得自家大姐是甚个性子,一贯的护内不讲理,她自是不愿同大姐为着些小事再闹僵的,便帮着雪娘收拾捡起碗筷到了厨房,瞧见雪娘不仅盯着外面还摔碗,茶娘便道:“大姐近来可曾去过正觉寺?”
雪娘自也不会将茶娘的笑脸打回去,更何况她虽觉近日阿娘同阿爹的态度都一致偏向了岳三郎,但到底她对亲妹妹还是扯不下恶脸,虽冷淡,但到底也回了句:“不曾。”
“不若,咱们挑一日前去烧香拜拜佛罢?香火钱我出便是。”
雪娘从不丢捡便宜的机会,当下便答应了,一时心中又高兴起来,梁氏进得厨房来瞧见茶娘在摆弄案板立时便将她推了出去,只呵责雪娘赶快收拾捡弄,屋外男人们虽还不晓得要喝到甚个时候,但梁氏却也紧着要催雪娘将一桌尽快给收拾了。
茶娘是出嫁女,阿娘叫她不做她便也没得硬做的道理,更何况如今她还挺着大肚,洗漱后便进屋先上床睡了。
仪姐儿在里头睡得酣然香甜,茶娘给自己洗漱时也给她擦了脸和手,还擦了脚。小人儿闻到阿娘的味道便贴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张了眼瞧见茶娘便伸直了腿,喊了声:“阿娘……”
“嘘……睡罢,阿娘的乖幺儿……”
茶娘轻轻的哄拍着仪姐儿的肩,看着她又睡着了过去。又不晓得过了多时,蚊帐里已钻了蚊子进来,她起身扫了蚊子放下蚊帐,正要吹灭烛火之时,岳三郎带着一身酒意的摇了进来。
“你怎个进来了?阿娘未安排你同鸿哥儿一起睡呢?”茶娘掀开床帘瞪着眼睛看向岳三郎。
岳三郎‘呵呵’一笑,满是酒味的口气便向茶娘扑了过来。
茶娘皱眉轻轻拂扫,岳三郎已脱了外袍,又甩了鞋,自个儿仰着头‘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他盯着房梁‘哈哈’的笑,笑后只叹:“茶娘,银子,可真是个绝好阿什物啊!”
茶娘扶着肚子轻慢的下了床,她自晓得银子是好东西,从前便是他夫妻二人回来娘家过夜也是分铺而睡得的,如今阿娘便也晓得他岳三郎将要不同于往日了,态度自是变了些,便是阿爹那里,就是今儿统比往年对岳三郎笑的还多,这一切自是那五十两银子的功劳,便是茶娘自个儿统不敢否认此事。
茶娘端了水过来往岳三郎跟前一放,岳三郎自个儿便将脚放进了水盆中,茶娘又给他沏了一杯水端到嘴边,岳三郎就这她的手喝了一口,连眼也未睁。
茶娘盯着岳三郎绯红的脸,倒也未移步走开,便一直站在了原地儿叹道:“若是春娘接了那五十两,兴许她还得喊你一声祖宗!”
岳三郎抖了抖眼皮,茶娘扶着肚子这才转身悠然的又朝床而去,“早些时候我便要给阿娘这五十两,她推却了,只说要你有这心思她才愿接下。世人谁不爱钱?它能给你带来富足的生活,想穿甚个,想吃甚个,甚至人人统要另眼相待你一些。你岳三郎若不爱财会去南邻?只你要晓得,阿娘来桃子村为的不是那银子。阿娘照顾于我同仪姐儿为的不是那银子。阿娘招呼里外,把持咱家,处处相顾甚至下田干活没顾着自个儿家中,为的更不是那银子。而当初,他们应允让我嫁去桃源河,嫁去桃子村,嫁给你岳三郎时,你还不晓得一整锭银子长甚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