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益都城,但凡早早能跑的几乎都跑了。
百姓中流传着不少话,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宁可和流贼一起提着脑袋流亡,也好过比狗官兵日日祸害。
这话反映了各地百姓真切的想法,山东总兵刘泽清驭下无方,威严尽失,自己都强抢了不少民女,属下自然更是猖狂。
不过话说回来,堂堂山东总兵麾下的军将作威作福,根本就是没有人敢去多管闲事。
这也就造成了,眼下刘泽清的“威名”倒是丝毫不下于登莱总兵王争。
......
太阳刚从东边升起,但往日嘈杂混乱的益都城南却是安静的有些蹊跷。
为什么说蹊跷呢,因为刘部的人往日在这边闹哄哄的就好像集市一般,今日这种情况实在是少见。
没多久,便开始有城中没来得及逃出去的百姓悄悄打开门窗探出脑袋观察,这一看可了不得,街道上全都是那些刘部的官兵,吓得那些探出头的百姓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其实不少人已经是这种反应了。
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想继续关紧门窗,但此时此刻他们又发现了些许不同,这些刘部的官兵都是举着手,又恨又怕的往城外而去。
正疑惑间,百姓们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喝声。
“手都抱在头上,不要妄想逃走和浑水摸鱼,你们这些连娘们都不如的军兵,比起辽东的鞑子又是怎样?”
这话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正要关门关窗的百姓仔细一琢磨,说这番话的明显就不会是刘部的人,但还是没有人敢直接走出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大约两炷香,终于有第一个胆气足的青壮打开门走了出去,出去后他却张大了嘴。
那些刘部的人果真是被看押着往城外而去,一队队的红衣红甲兵士手持虎枪或是钢刀,正虎视眈眈的守在街道两侧。
一些平坦的房顶与城墙上,还站了一排排的鸟铳手,他们端着乌漆嘛黑的鸟铳,目光不断扫视视线中的所有刘部俘虏,看样子已经准备好立刻发铳。
那名青壮不顾家人的劝阻,一脚踏在门外,街道两侧房屋中不少百姓屏住心神,有些人甚至赶紧捂住自己妻女的眼睛。
但街上的登州营兵士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这勇于第一个吃螃蟹的青壮,便又是紧紧盯着那些刘部的俘虏,好像生怕他们闹出什么乱子一样。
那青壮抬起头,在手指的缝隙之间见到飘扬在城头的那杆大旗,“刘”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斗大的“王”字。
昨天夜里,登州营大军忽然打到城下,放炮击毁老旧的城门后,没有给刘部兵马丝毫的喘息机会,迅速潮水一般的杀进城内。
一番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后,益都城宣告易主。
说来也是可笑,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部没有任何一个军将阻止抵抗,更没有人想过去问山东总兵刘泽清对策,第一个想到的不约而同都是转到其他城门逃跑。
这样一来,刘部兵马立刻乱成一锅糊粥,发现三个门和各处要道都被登州营控制住后,没多久便纷纷放下抵抗。
等到刘泽清的家丁将这个消息告诉到他的床头,城中已经彻彻底底的被登州营控制住,大势已去。
“咋办啊大哥,你拿个主意,咱们就这样跟着走啊?”
“是啊,老是受这种窝囊气,还不如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被问到那个刘部把总哪里还有什么大哥风范,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声的在人群中说道:
“登州营的人端着鸟铳对着咱们脑袋,怎么跑?”
“且不说这个,他们连鞑子都能打赢,拿什么拼,就你小子那吓唬老实人的功夫?”
说到这里,刘部把总又是道:
“安安稳稳的跟着走,说不定这些老爷心情好能捡条活路,别动歪心思,被拿住了老子可不管!”
“唉,也只能这样了。”
刘部的人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尽管其中有人想着逃跑,也有人要顽抗,但大部分任都是毫无想法,乖乖来到城外蹲成一片,把手中的兵器“咣当”扔成一片。
在这种大势下,那些想跑或是顽抗的,也只好跟着蹲在一起,这时候已经晚了,再出去只能是登州营的活靶子。
王争站在益都城的城楼上,身边站着黄阳,见到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刘部兵马,忽然想起后世电视剧中的经典镜头,嘴角微微扬起,问道:
“黄参将,黑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消息刚刚传回来,末将还没来得及和镇台禀报,黑子已经带人包围了刘泽清居住的宅院,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说到最后,黄阳也是笑起来。
王争最后看了一眼城外投降的刘部人马,边说边走下城楼。
“将人数点清楚,这些可都是闻香教的教众,处理干净了,脑袋当成斩级运到京师验功!”
黄阳点点头,目送王争离去后,却再次微微笑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几年前王争是个哨官,他还是普通兵士的时候,打五文河那次在小树林里遇到的山贼,就是自己来处理。
未成想,时过境迁,王争现在是登莱总兵,而自己也成了登莱地方的参将,处理的却变成堂堂山东总兵麾下的官兵。
尽管职衔随时都有可能被朝廷撤销,但登州营实打实的威权朝廷可是一丝一毫都撤不走。
这么些年下来,起初义井庄的老少爷们大部分都已经牺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