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奢安的土司叛乱被秦良玉率白杆兵平定,但大明的西南一带仍旧谈不上平静,地方上的各族土司酋长只不过暂避锋芒,暂时退回自己的本土静待时机。
云贵川几省因为战乱而人口大减,水西安氏尽管遭受打击,但依然当之无愧的西南最大土司势力,在水西安氏的暗地鼓动下,西南各处土司大乱没有小乱不断,根本看不出稳定的迹象。
江南、秦淮、八闽一带是天下人有口皆碑的富庶之地,这里占着地利,北直隶有崇祯皇帝扛着,中原声势浩大的民乱和辽东建奴一时半会都闹不到这边,手工业和商业贸易等,却在这烽火连绵的年代迅速兴起。
这种畸形的繁荣其实对明朝总体形势没有任何改观和帮助,因为但凡稍稍大一些的豪族或商户,都有逃避税款的法子,北直隶都有耳目。
无论朝廷怎么征收,他们都是一毛不拔,最后只能摊派到全国各地多灾多难的老百姓上,该收的没人敢动,不该收的却被逼得家破人亡,结果就是税款没收上来多少,反倒搞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明朝藏富于官的情况,尽管崇祯皇帝心知肚明,但却无可奈何。
话说回来,现在普天之下,可以真正称得上稳定的地方也就只有两处。
一个是沿海的福建,郑氏船队动辄上千,在福建势力极大,郑家兵丁也到处都是,一般的贼寇和官府根本就不敢造次,仿若国中之国一般。
剩下的那一处就是山东总兵王争王大帅统辖的齐鲁之地,山东军成军之后,从上到下都经历了一次全方位的整改,上上下下恍然一新,地方迅速稳定下来,实力也由此而提升了一大截。
据说这王大帅与郑家二把手郑鸿逵老爷还有些私交,无形之中让不少人对山东军的威权更加忌惮起来。
......
时间来到崇祯十三年的正月二十,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各地都已经融入了浓浓的过节氛围,不少人挨家挨户的拜访串门,杀猪宰羊来庆贺,小孩子们更是在大街上四处乱窜的玩闹。
这天一大早,右军议李岩却不请自来,脸上尽是浓重之色,将酝酿多日的一件事和盘托出。
李岩今日所说的正是成军前夕与管清天说过的那件事,日照刘府旧宅的地下发现一处银矿,含量丰富且质地上乘。
果然,起先王争还是很高兴的表情,听到这银矿的位置所在后脸顿时便拉了下来,不过他静静的坐在首位上一声没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帅...”
李岩看了半晌,有些担心的问出话,但刚说出两个字就见到王争突然抬起头,沉着脸说道:
“李军议,此事决计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就交给你去办,至于刘泽清的老宅,给本帅彻彻底底的推平,一丝一毫的证据都不要留下!”
李岩这等人物何等聪明,在玩弄文字上自是绝顶高手,立刻便明白王争此言的深意所在,说道:
“大帅放心,在下这便亲自动身去日照走一趟,管教有关刘家一切的消息都如同过眼云烟,再也难以捉摸。”
王争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
“谍报部的人员招募得如何了?”
军议司明面上有“七处一十四分署”,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军议司下辖还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部门——谍报部。
谍报部的渊源则要从去年说起,王争手下素来就有专门探查情报的探子,不过人数不多,成军之前也只发展了几百人。
这些人多是从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的死士,不仅对王争绝对忠心,而且尽是无亲无故,办起事来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没有丝毫的顾忌。
刘泽清全家尽数被杀便与此有关,谍报部有两个分署,分主情报与暗杀、用间。
处理情报上,各地的探子统一都由李岩来负责规划掌理,至于那些负责暗杀和用间的死士则只听王争一个人的命令。
军议司这个谍报部的事情,就算在山东军内部,除了王争以外知道的人都是屈指可数,山东军行走在正面,保境安民,但总有些肮脏的事情需要人在暗地悄无声息的解决。
李岩回身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是上前附耳说道:
“大帅,在下手中的探子已经安插进济南、翁州、登莱四府,相信春节前后会遍布山东六府的每个府城大城,继而是乡镇小堡。”
“好!”
王争脸上露出笑容,李岩见到后却有些疑惑,尽管王争没有露出任何对自己重提旧事不满的情绪,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位上官愈发的捉摸不透。
走出正堂后,李岩望着当空的烈日,喃喃道:
“大帅越来越像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了,也好,也好啊!”
李岩没有丝毫的停顿,从帅府出来后便直奔马场,马场的大使见到是李军议,当即顺顺当当的给牵出一匹快马。
听到是要去日照这么远的地方,马场大使说道:
“此去日照路途遥远,每个三五日怕是到不了,李军议可要与妻小同去,下官当立即备马。”
闻言,李岩话语有些严厉,说道:
“胡闹!大帅交代的事情怎么能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同去,为免节外生枝,孑然一身便足够了!”
听李岩毫不犹豫的回答,马场大使拱手奉承道:
“李军议所言甚是,下官糊涂了,不过...此去日照,归来之日遥遥无期,春节又仅剩三日,李军议还是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