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军入城后的第二天清晨,时任知州吕潜宁和千总邓茂大在沧州城以北的守备府邸大堂面面相抵,因为此时两份文书正摆在他们眼前。
一份是给知州吕潜宁的,另外一个是给邓茂的。
看着这两份文书,吕潜宁是真的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邓茂则是在装,强忍着内心的狂喜之情。
虽说心中兴奋异常,但邓茂清楚地知道,自己起码不能在山东军的人面前表现太过明显,那样就显得太急功近利了,传到王争耳中,对自己今后路途有不利的影响。
想到昨夜千总韩胜芳的死状,两个人仍然是心有余悸。
据说是山东的这位王大帅,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下令将韩胜芳绑在木柱上不管不问,后来是被愤怒的民众活剐而死。
韩胜芳的确可怜,他只是被想要投降的部下挡了抢,又被山东军当做平息百姓怨言的替罪羔羊,若问王争真正欣赏的人,无疑是韩胜芳,而不是投降的邓茂。
但世道如此,在山东军的军威之下,你投降,我才能看情况任用或是雪藏,如果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那就必须要死。
无论这个人多么忠贞,王争都不需要,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会逢迎时势,替自己暂时稳定地方形势的人。
至于大势已定的时候这些人会是如何下场,那就要看今后他们的表现了。
昨夜的惨嚎声其实并没有持续很久,但听在邓茂这些主张投降山东军的军将耳中却好像近在咫尺,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既恐惧又庆幸。
山东军的战斗力,昨夜已经是有目共睹,山东军平定城内几千乱兵,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自身伤亡几乎为零。
这般强悍的战斗力,果真是不愧为当世第一强军的称号,据说他们来了二十万战兵,这些兵力直接打到京师都行了吧,一路还有谁能拦得住?
想到这里,邓茂就更是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究竟是有多么正确。
“好了,吕知州,这折子你是上,还是不上?”
这个时候,董有银双手叉腰,冷冷的喝问出来。
一下子,木讷坐在那里的吕潜宁浑身都打了个寒颤,再看看周围那些面露杀气的山东军将领,身子更是筛糠般的抖动起来。
“可是...这里没有笔墨啊...”
“这好办!”
闻言,董有银冷不丁的朝身后一声大喊,紧跟着一名随军书办小步走了进来,将文房四宝摆在吕潜宁面前,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山东军内居然有文人?
吕潜宁睁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文人会为武夫效力,而且只是当一个记录和打杂的书办,这简直有辱斯文啊!
不过事已至此,由不得他犹豫了,因为旁边的董有银已经弱隐若无的将手放在刀柄上。
这个姓董的疯子可是真杀人,据说是山东军四员战兵大将之一的狠角色。
被押送过来的时候,吕潜宁亲眼见到他挥着大刀在腥风血雨中哈哈大笑,寻常三五个乱兵都近不得身,一身本领委实厉害。
吕潜宁畏畏缩缩的拿起毛笔,一时间又不知该些什么,正当董有银皱眉再准备喝问的时候,却灵敏的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个时候,能在城内大摇大摆、畅通无阻的只有一个人,屋内的尖刀营将领都明白,当下是连忙回过头去抱拳齐声喊道:
“参见大帅!”
果然,王争摆摆手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一脸惊愕站起身行礼的邓茂等人,也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吕知州写的怎么样了?”
“这家伙怕的要死,就连笔都拿不稳,一个字儿都没憋出来。”
听到董有银和王争的对话,外传刚直不怕死的知州吕潜宁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道:
“王大帅饶命,王大帅饶命哪!本...哦不,下官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啊...”
闻言,王争微微一笑,扶他起身,说道:
“不必害怕,吕知州只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奏给皇帝,位子和性命都丢不了。”
听到王争对崇祯的称呼,吕潜宁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子更是抖,往往大难不死的人,对死亡才越是恐惧。
良久,吕潜宁才认命一般的说道:
“下官,下官明白了。”
邓茂一行沧州城内的军将在王争进来之后就不敢再坐着了,都是站起来陪着傻笑,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王争回身看过去,一行齐齐将邓茂推了出去。
“卑职邓茂,见过忠...见过大帅!”
本来邓茂习惯性的就要说忠烈伯,可刚说出去一个字就是立刻改口,说完这句话额头上已经出现一层细汗。
邓茂这反应还挺快,那一小声“忠”字王争显然没怎么注意,当下也是挥挥手让他们都坐下,可邓茂等人却怎么都肯,说站着舒服。
王争为何“兵谏”来此,不就是为了改掉这三个字的爵号,此时邓茂若是再不知死活的说出去,结局怕是比那韩胜芳还要悲惨。
经历了昨夜的种种事情后,再见到那些山东军战兵,邓茂等人已经是任何小九九都不剩下,唯一期望的便是能保住性命和现有职位。
见到邓茂等人实在坚持,王争也知道他们是不敢,当下也不在勉强,上下打量一番邓茂,又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文书,笑问道:
“邓守备可还满意?”
邓茂顺着王争目光看过去,赶紧说道:
“回大帅的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