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了崇祯十年的一月份。
一月份的胶东仍然是寒风刺骨,眼下的王争已经回到宁海州城有几天了。
去年十二月份是王争上任的头一个月,几乎就没怎么在这里的巡检司衙署待过,郝思成借的几个账房与书办还算不错,将王争手下一些大老粗不懂的事情办理的井井有条。
前几日王争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最近账房的事,看过之后也是大加赞叹,遂是大手一挥,这几个账房书办都是受宠若惊,都获得了相应赏银,月钱也被提高不少。
几个账房书办在感激涕零,王争这方面则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问过了之后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这几个账房和书办原本就是不情不愿,巡检和那些查缉盐丁都是粗人,下属文员的月俸怎么会高。
这种观念就要从张大成做巡检时候来说起了,巡检手下的师爷、账房、书办等职务是必不可少,但这些人多是不入流,根本没有品级一说,只是巡检私募,月钱也就是巡检所定。
上任的巡检张大成与其他地方巡检一样,根本没有王争想做大的心思,唯一的目的就是捞钱,捞了钱不是去承海轩、万花楼快活,就是去赌坊豪赌耍牌。
作为一个巡检,张大成就连下属盐丁都不清楚,也是爱搭不理,巡查都要几个盐丁大头目极力催促才十分不情愿的出去一次,那些师爷账房的月钱更是能低就低,拖欠个几月半年的更是惯例。
相比之下,王争给账房书办的月俸已经是不低了,而且每月初就全额交到了他们的手上,那就是一点都不拖欠,如今除了月钱居然又有赏银到手。
这几个账房和书办头一次拿到这么多银钱,老是感觉不太真实,当时手都是抖着的,他们以往在郝思成那边同样是做这些事,在王争这边还是这些事,但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他们头一次对今后的生活有了期待感,这才一个月就拿到这么多银钱,只要是自己好好去干,日后直奔小康也不是不可能,怎么会不感激涕零。
这一日的巡检司衙署有些不同,不断有人在进进出出,衙署外停着几辆红梁马车,约莫一百来个盐丁在里里外外的帮忙搬运,还有近两百个文登兵在外面聚着,不知道要干什么。
知道巡检王大人回来了,就连巡检司附近的几条街道上都变的冷清一些,谁也不想被蛮横无理的盐丁抓了当替死鬼。
这事情王争听到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巡检司欺压良善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不是自己继任一个月就能改变的,还是慢慢来吧。
“大人,承海轩二楼被人包了,巡检司的弟兄看见不少道上熟悉的杆子都上了二楼,其中还有赤山镇的掌柜。”
听见这话,正在昔日张大成卧房收拾自己东西的王争哦了一声,放下手头木箱,颇有兴趣的道:
“看来这些盐杆子在商量事,这种时候咱们巡检司要是不到可就让人看软了。”
邵勇脸上一喜:“大人的意思是...?”
王争道:“召集盐丁们,还有,邵勇你把董有银他们几个都叫来,文登营也不能闲着。”
“遵命!”
承海轩,里面传出阵阵呼喝之声。
不时有一些膀大腰圆的人走进来,粗声粗气的上了二楼,一楼正在吃喝的客人见到后就一脸鄙夷的走了不少,这种人成群结队来承海轩,简直是有辱斯文。
若不是光天化日的要顾些体面,怕是已经有人报官抓人了。
这些人上二楼之后也不安份,哪个都是大嗓门,坐在那不断的吆喝扯皮,所说的不是贩私盐的勾当,就是在那大声辱骂王争,说这个巡检设什么不成文的厘金,让大伙如何的头疼,楼下听见的人都是脸色煞白。
承海轩的东家是郝思成好友,唤作钱金贵,王争也和钱金贵吃过几次饭,关系还算是有一些。
这时候钱金贵站在承海轩的一楼,与几个伙计与账房是面面相抵,今日这生意包的让钱金贵是后悔不已,要是早知道这些人是贩私盐的钱金贵怎么也不会接了。
忽然想到什么,钱金贵头上冒出阵阵冷汗,若是王争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与他打对头?
“看来今日结束后要往巡检司送点银子过去,不然被当成这些盐贩子的同伙抓去,到哪说理。”
日上三竿,一个承海轩伙计极度不情愿的被推搡到楼上送茶,上了二楼,见到这些盐贩子凶恶的模样,这个伙计腿一软,手里的茶水差点没掉到地上。
“各位...各位大爷请..请用茶。”
“屁的茶,给老子上酒来!”
当下就有一个人砸桌而起,吓得那小伙计一溜烟的跑到楼下,怎么也不愿意再上来了。
以后上去的伙计们自然也都是小心伺候着,没有谁愿意招惹这些恶霸一样的盐贩子,不过就算是这样,稍有不对也是被一阵乱骂,搞的平日里文人雅客吟诗作赋的承海轩是鸡飞狗跳。
承海轩是州城唯一一间像样的酒楼,平素里也是贵人云集,这样下去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砰’的一声。
一个人随声而起,身穿皮甲,腰悬一口大刀,这人起来后旁桌的几个家丁也是应声而起,明摆着是州城的一位实权千总。
起来的正是千总卢魁,他经常到承海轩二楼,边看风景边喝点小酒简直是再惬意不过,今日听到二楼被人包了已经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在一楼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