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盐贩子如此惶恐也没什么,在座的这些人虽然在盐路上还算是个人物,但那毕竟是私下里的勾当,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王争掐着盐路,手里握着那些凶狠的盐丁,还是文登营的三把手,镇台吴惟忠都向着他,在座的盐杆子们不够资格,也没有那个胆量当得王争施礼。
看着王争没有生自己气的意思,钱金贵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既然王争到了,这档子破事总归该有个结果了,当下就是连声催促伙计们端上酒菜。
胶东三面环海,伙计们端上去的自然有不少海货,各人看着桌子一盘盘的美味珍馐早就觉得肚子咕咕在响,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动筷,都是忐忑的看着王争。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王争的名头很响,但这次确实是头一回真正见到王争,这位新上任的巡检的种种手段近几个月大家都尝过了,谁知道这次王争又打着什么心思来的。
在场的盐杆子们心中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想法,无论王争说什么也只得听着,因为实在是吃罪不起,不说王争自己的拳头有多硬,只说后面站着的人,盐贩子们也觉得实在是没办法。
今日王争搞这一出后入为主也是实实在在的把在座的盐杆子们给镇住了,不少人这才想起来。
王争不仅心思缜密,是个滴水不漏的硬拳头,就连大伙的钱袋子也都被他紧紧攥着,是鼓着还是瘪着也都是王争一句话的事。
王争把手伸到空中朝下按了按,看了一眼已经说不出话的刘备,举杯两次,都是喝的干干净净。
“都坐吧,今日贵客不少,有事慢慢聊,外头的盐丁与官兵大伙也不必担忧,我王争既然已经在这了,那就不会有人来查。”
按照酒席上的规矩,为主是要先干两杯的,王争这时候做出这种举动有个反客为主的意思,众多盐贩子们也都是无人敢多说。
一是不敢,换个方面来说,既然那刘备方才不为大伙说话,那咱们也就没必要与王争闹僵,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既然王争都把话说开了,盐贩子们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都是举起酒杯,按例起来自报家门。
“见过王大人,小的是莱阳来的,来此是问问赤山盐的事。”
“在下成山的!”
“俺是靖海人!”
“咱是从海阳来的,做些小买卖。”
不断有人举杯起身,七嘴八舌的开始套近乎,有些人是县城州城,也有些是从卫所下面的小地方,等到所有人都说完,都看戏似的看向另一侧,刘备与赤山镇的大掌柜还没说话。
赤山镇的大掌柜听见盐丁进来后便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脱身,盐丁不可怕,但是蛮横不讲理的盐丁一旦有人撑腰,这就很难办了。
似乎是有些示好意味,赤山镇的大掌柜不由自主起身,拱手谄笑道:
“王大人别来无恙,这厘金咱赤山可是次次都交...还望今后能有个关照。”
“这是自然,对于配合的杆子们,我巡检司也都是当成自家兄弟的,掌柜入座吧。”
刘备也是起身,少见的没有与其他人讨好王争,拱手弯身,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某养马岛还有要事处理,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下楼,两个在一楼的见状立刻拦在门口,冷眼看着刘备。
见到一楼的盐丁与外头的官兵,刘备心中在暗暗吃惊,也知道自己强闯不得,仰头看向楼上。
王争微微一笑,摆手道:“既然刘东家有大事处理,这小小宁海自然是留不住的,邵勇,放人吧。”
邵勇闻言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恭敬的道了声是,紧跟着瞪了一眼刘备,大手一挥:
“放人!”
刘备一声不吱的出了门,甚至还得意的朝楼上看了一眼,王争看后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没过多久,再次变得风平浪静,一脸微笑道:
“刘东家既然已经表了态,那大伙也可以选一选今后的去处。”
这句话一说,二楼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过了没多久又突然闹嚷起来,但无论是怎么喧闹也没有一个人跟着刘备下楼,赤山镇的大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是自家盐杆子了,先说一件事,从今日起由我巡检司的官场出赤山盐,价钱嘛,就先定到一两八钱银子一旦,如何?”
说完,王争锐利的目光突然看向赤山镇的大掌柜。
“这这,王大人说的是...”
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王争来,赤山镇的大掌柜心中再难也不敢怎么样。
但是其余的盐杆子们可就不一样了,都在一边议论纷纷。
眼下赤山盐已经彪到了一两五钱,私盐贩卖也是有风险的,除去这三钱,还要有风险损失和输送花费,这一来二去,赚到手的银子可就太少了,有些偏远地方,人力畜力运送花销大的甚至还要赔钱。
实情虽是如此,但是一想到与王争理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王争只是坐在首位微笑着环视,果然,一个盐贩子忽然一拍桌子起身,起来之后却是面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起身的这个盐贩子唤做刑胡子,一直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
方才刑胡子起来自报家门的时候,王争曾向他礼貌的笑了笑,刑胡子当时就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与王争套上点近乎,这时被身侧几个人稍微一激,脑子一发热就站起来了。
这一起身,周围的所有盐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