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崔石不能明说身外化身的妙用,只能是敷衍一句,继续追问道:“你那里怎么回事,有犯人不听管教?”
“啥不听管教啊,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
柳千落打得舒服,但一提到这事儿,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觉得那分明就是精神病,可鉴定结果又告诉我一切正常。我觉得或者有可能我才是那个精神病,天哪!”
“谁啊,顽危犯?”
崔石略有些诧异,柳千落虽然是因为在全国比赛中崭露头角才因此迅速升职,但肯定平时的工作表现、工作能力都是得到监狱领导认可的呀。
这一行干个三两年,顽危犯少说也得接触过百八十,自己着手处理和转化的也得有十几二十个,谈不上阅人无数,起码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犯人把自己郁闷成这样吧。
“前阵子女监不是来了一批调犯么,我作为刚上任的管教助理,有八个人分到我这里,我负责教育和监管。”
柳千落说道:“其他七个人都好说,虽然谈不上遵规守纪,但明面上都说得过去。只有那个叫刘静仪的女犯,明明看案卷资料是个受过教育、有一定素质的女大学生,可不知为什么特别顽固抗改!我刚到这个位置,很多人盯着,我也想做出成绩,最起码不能丢这个脸,这段时间就跟刘静仪耗上了,简直能把我气死!”
“哦?女大学生?具体怎么回事?”
崔石也略有意外,虽然男女监狱严格区分,但人性其实应该是相通的。不是说文化程度高的就不会犯罪,而是最起码到了监狱这个位置,受过教育的,即使想要抗拒改造,也会采取相对聪明的方式,他们都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跟监管队长叫号,那是最愚蠢的方式,只有那些脾气暴躁的暴力犯才会表现出来。
崔石管理过的犯人当中,也有一些文化水平不低的,甚至还有两个曾经的领导干部因为贪污腐败入狱。崔石也知道,他们从内心深处,很难真正认可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狱警,但另一方面,他们日常管理的难度,其实是比较容易的。双方算是达成一种微妙的默契,你不找事,我也不去刁难你,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女大学生表现出强烈抗改情绪?这事儿的确透着一点蹊跷。
“关键是听不懂话啊!”
柳千落再次提到这个问题,重重叹了口气,“我说东,她说西。经常是我一上午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她给我回一两句,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能把你当场气疯。案卷里写着就是个盗窃罪,判的刑期也不长,完全不明白她怎么会是这种状态。”
“犯人什么情况,说说。”
都是监狱警察,交流起来比较省劲,崔石问犯人情况,那就是询问所谓的“四知道”,即罪犯的基本信息、犯罪事实、家庭关系以及改造表现。
“刘静仪,女,26岁。”
柳千落顺口就答:“今年三月份,偷窃同租女孩的一部iphone手机,被发现后有轻微伤人的情节,因为归案后认罪态度良好,判有期徒刑三年。她家里条件比较差,爸爸死得早,只有一个妈妈对她也不是太关心,应该是她毕业后心态失衡的原因之一。改造表现这块,我听说在新入监犯监狱接受初步改造时,一切都挺正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变成这样。”
“会不会只是暂时不适应环境啊?”
崔石推测道:“这种单亲家庭的,很多都会心理比较敏感,说不定那个细节不对劲,就让她对监管环境特别抵触,我好像曾经遇到过一个这样的,过了那段时间,也就啥事儿都没了。”
“不像啊。”
柳千落摇头,“现在问题的关键,还并不在于拒绝交流难以沟通,而是这犯人表现出的那种对生命的漠视,简直令人感到恐惧。不管是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生命,在她看来仿佛全都无关紧要,没有最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难以相信这是经过系统学历教育的学生,就算那些文盲暴力犯,尽管嘴上叫嚣得厉害,但实际也是有所忌讳的。”
“总有些犯人是无解的。”
崔石深知这其中的难度,劝道:“实在不行就交上去吧,也不用那么要强,女监也应该有严管队之类的机构吧,专门就用来对付顽危犯的。”
“哈哈。”
柳千落忽然笑了起来,“不用啦!要是搞不定她,我这个管教助理还怎么干下去!就在昨天,我已经初步把刘静仪搞定啦,虽然……还是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总算已经认可了我,愿意遵守最基本的监规队纪。照我看,她应该不是敷衍我。”
“搞定了?”
崔石诧异道:“搞定了你还这么纠结干啥,又是喝酒又是找茬打架的,钓鱼执法都用上了,何必啊。”
“心里憋屈嘛!”
柳千落撇嘴道:“这段时间没干别的,成天上班十几个小时,基本都耗在刘静仪身上,我这心里啊,满满的都是负能量。现在好容易看到一点曙光,我觉得再不发泄出去,自己都要被憋爆炸了!”
原来如此。
崔石松了口气,这种情况倒也可以理解,尤其是那些很顽固的罪犯有时候真能把监管干警气到崩溃。原来柳千落今天这顿,居然还得算是庆功酒。这尼玛,庆功酒都打得这么热闹,放翻了一片,这也真是没谁了。
“愿意遵规守纪,但还是前言不搭后语?”
崔石觉得这里不太正常,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