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渐大盛,睛龙豹已然跃过几座山巅,此刻又来到另一巅峰之上,停下来。众人也下了睛龙豹的背。
回想死里逃生,险中夺路,痛失同门,心中的震颤无法平息。
岱长老伤重,需要调息,所有人都不眠不休奔驰了几天几夜,此刻饥寒交迫,也无一不需要调息。
众人饮水止饥,服下丹药,再用清水擦拭伤口,伤口在寒风中刺痛,心却比伤口更痛。
韩青为岱鄂运功疗伤,延缓他伤势的加剧,能用的丹药对比一番也尽可能多的让他服下。
“先在此休整一下吧,他们想必不会追了。”吴尘起身回望,对在场之人说。
睛龙豹早已将一众麟驹甩在后方远处,那些修真高手都是心智精深之人,想必明白再追是得不偿失。剩余几位弟子听闻,忙盘膝打坐调整内息,留存最佳战力以防后续再战。
吴尘站在山巅边缘,似乎就站在顶峰外的烟雾缭绕中,凄楚而仙然。
“自传信回府到现在,尚未收到一封回传。”韩青放下岱鄂,让其他几个弟子照看,向吴尘走来。
她话中之意明显,如果应天府府门无事,现在他们早应该收到回信。如果府中众人知晓府主等人在魅湖受袭,府中也早迫不及待前来支援才对。
回信迟迟不到,只能说明,要么信件已被围困在应天府外的敌人截获。要么,便是还来不及回信,应天府外便围上了敌人。
“这里距府门还有近三日距离,如今岱叔叔如此,府门情势也不容乐观……”韩青喃喃自语,眺望应天府的方向,尽力保持声音在吴尘面前平静一些。
她突然很想回家。
那个她用青春和性命拼死护下的家。
是啊,如今岱鄂不知能支撑多久,没有好的疗伤丹药,没有府门修真高手为他调息运功,在不停颠簸奔波中,他只会一时更比一时虚弱。
何况他即便能支撑精神回到应天府,府门还免不了一场大战……
韩青此刻的无助吴尘能够体会,然而他也帮不了太多。
“不论如何也得继续向前。”吴尘安抚说。
缓了缓,韩青颔首。
作为一府之主,无论她是男是女,是悲是喜,在场所有人还等着她的鼓励。韩青很快舒缓了情绪,转首看吴尘。
“你见过这睛龙豹?”韩青问。
吴尘摇头。
这等绝迹多年的神兽他哪里见过。
韩青目光突然意味深长起来,停顿片刻才说:“睛龙豹近些年来早已隐匿于世,你也见到了,这次它明显是为救你而来。”
吴尘懵懂,虽然他知道睛龙豹为他而来,和他心意互通,但他也不知为何。
“据说老猿曾与一睛龙豹交好……”韩青却并非不信他的神情,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算时间算距离,不知这睛龙豹会否与老猿有关?”
“就算是老猿有心让它来救你,而老猿如何知晓你会有危难?”韩青一直说着,吴尘却没言语。
他对这其中蹊跷更不了解,只觉得神奇。
而这睛龙豹一经出现,更让他感觉熟悉,吴尘和睛龙豹之间,几乎不必磨合便能默契互通。此刻回看,睛龙豹横卧山巅,似一道金色的闪电。即便随意卧着,也有一种无法忽视的锐气,让人不敢轻视。
转眼,两人看到睛龙豹嘴前搁下的秦升,他还在昏迷,韩青目光一厉,问吴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一路带着?”
“我想问清楚,他究竟为何为难我。”吴尘说着,其实他心中已有推测。
“这样带着他是累赘。”韩青不接话茬。
吴尘颔首,他也知道是累赘:“现在秦升昏迷不醒,需要渡入真气才能清醒,才能说话,而我们现在情况如此,不可浪费真气在他身上。”
见吴尘执意要等秦升清醒问话,韩青顿了顿,开口道:“你对他来说,有些重要。”
“有何重要?”吴尘眼中一亮,知道韩青要说些他想听的话了。
“你对他的主子重要,自然对他重要。”
他的主子?当今圣上?
吴尘说出他心中的话:“我说过,我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人,我与文帝绝无关系。”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这样认为。”韩青转过身来,目光一绽道:“况且,你话不能说死,你怎么知道,你和他一定无关?”
吴尘哑然,确实无从证明。
“你可知,多少年来我只见过两个头顶生有红发之人,一个是你,一个便是当年的恒文帝。”韩青语气沉重。
韩青没见过更多生有红发之人,但吴尘见过,他在魅湖湖底的意外世界里,见过那疯狂少年,还见过壁画上龙族中人。
他们都有一缕耀眼红发,这或许算不得什么,或许与龙族有些关联之人便是如此。吴尘心想,而我和恒文帝却恰恰好,都和龙族有些牵扯……
但在大靖国中别有用心之人看来,他和恒文帝已是无可附加地相似。
此时韩青又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我让你一出府门便易容了?你这红发恐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尤其在你尚未强大之前。”
吴尘默然,不置可否。
“我究竟该如何证明我与恒文帝无关?”他有些无奈。
“等找到你养父,或者你生身父母,证明你与他真无关联,证明给所有人看。”韩青回答。
吴尘心中苦笑,我又何尝不想?
“生有红发,可与龙族有关?”吴尘问,他想试探韩青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