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竟然将这么要紧的事情给忽略了……
果然这阵子诸事繁多,居然叫她出现了这么大的疏漏。
元邑吸了吸鼻子,哦了一嗓子:“王妃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他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若高尚书确实有此行径,必得重处。可高尚书先前也说了,肃国公虽一向为人清正,可如今嘛——”
他刻意的拖长音调,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萧燕华:“要说肃国公有私心,也不是没道理的。”
高太后心下咯噔一声,立时侧目过去。
不管那句话是高赞之的有口无心也好,还是快言快语也罢,总之到现在,大殿之中没人再提及。
可是元邑他却——
她一眼剜过去,压低了声:“皇帝,你想做什么?”
元邑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却倏尔嗤了一声:“母后,您也该好好歇歇了,操劳了大半辈子,今后,是您享清福的日子了。儿子已经嘱咐了太医院的吴子镇,今后寿康宫的脉,都由他来照料。哦,就是你知道的,先前跟着郑恪一起到寿康宫给您请脉的那个——吴,子,镇。”
这是警告!
他在威胁她。
高太后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
她派人盯了吴子镇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确认他那些日子什么人都没见过,才敢松下这口气来。
其实要弄死一个吴子镇,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郑恪一死,吴子镇能不动,她最好是不要再动而已。
却没想到,所有的事情,果真都是坏在一个吴子镇身上的!
她到此刻,才全部都明白过来了。
先前庆都进宫的那一日,必定是为了谋划今日之事而来的,元邑今天一道旨意把驻扎在京郊的张清也召进宫中,大约是早就盘算好了,京郊驻兵无领军之帅,便不会有什么叛乱之事生出。
而他敢这样刁难高家,估计董善瑶投毒一事,他也已经查了个一清二楚。
高太后猛然回神——京郊的田庄!
怪不得!
怪不得他们会由此下手。
高赞之他们,不就是把人,弄到了那里去的吗?
这群蠢货!
当日韦昭来回话时,她就已经训斥过一番,可是他们做都做了,她再如何训斥,也没法子挽回。
果不其然,他们是在引火烧身。
她多年的筹划,一朝之间,满盘皆输,且输的这样彻底。
高家,她是一定保不住了的。
元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伸手去捞高赞之,更不要妄想保高家周全,不然她这个太后,怕是也没法子安然的坐下去了。
今日临江王和王妃都在场,庆都是不想着她的,卫国公、肃国公、徐立,还有王老头……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向着她。
高家自身难保了,张清的话,又绝没有多大的分量。
高太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很是有些狰狞之色:“皇帝,为了今天,你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他二人坐在高台上,说话时低下的人听不清,可是高令仪却能听个一清二楚。
她惊诧的瞪大了眼,侧目看过去:“万岁,你……”
“闭嘴!”高太后低声呵斥她,转而又看向元邑,“你今天,想如何?”
元邑却咧嘴笑了一回,看样子,她心里是已经全明白了。
真是个聪明人啊,只是可惜了,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靠山和庇护。
元邑耸耸肩,没再理会高太后,反而看向肃国公:“肃国公,高尚书说你有意为谁铺路,要我说,原也没说错啊,庆妃嘛——高尚书画中所指的,是庆妃吧?”
高赞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高太后,却发现她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他一时没了主意,吞了口口水,竟顺着元邑的话,干巴巴的点了点头。
高太后在他点头的一瞬间,便立时心如死灰了。
她今天已经没办法再去保高家的任何一个人,她若还有机会,就只能等到日后再行筹谋。
元邑敢直接了当的说出吴子镇,想必董氏之事,他手上也有了实证,她一旦开口,就是连自己都要折进去的局面。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整个人往背后一靠,连眼皮都懒得再掀起来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殿下临江王妃已经冷笑着反问了回去:“高尚书为臣,庆妃再怎么说也为尊,高尚书无凭无据,敢这样随意攀咬万岁亲封的妃位娘娘,是谁给尚书大人这么大的胆子?肃国公清正忠贞,一生戎马杀伐,为大陈江山立下的是汗马功劳,难道到了今日,就是由着高尚书这样诋毁的不成?”
做惯了王妃,习惯了高高在上,在已知道大局已定时,面对高赞之这样的人,她的气势,委实算得上是骇人的。
高赞之喉咙一紧,眸色一沉:“王妃娘娘,臣是在说肃国公,据臣所知,娘娘素来并不与肃国公府如何走动,怎么反倒这样急着站出来,替肃国公开脱?”
“开脱?”一直没有开口的庆都,此事稍稍一侧身,睨了高赞之一回,“犯了罪的是你,说错了话的也是你,几时轮到你用‘开脱’二字,来指责肃国公了?万岁——”她一面说,一面回了神来,对着元邑就是一礼,“高赞之如此目中无人,可见是平日跋扈惯了的人,此番,还请万岁,早做定夺!”
高赞之见此情状不对,这些人……这些人像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