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四下里扫了一圈儿:“六宫都惊动了,连太皇太后都移驾过来了,明妃今日倒好安分,这会儿都没露面呢?”
萧燕华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高太后不是有心把此事往卫玉容的身上去引吗?那高令仪和胡媛就一个都甭想跑。
高令仪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在那时候刺激了冯嘉柔一回。
而胡媛呢?
宫里头原本只有元让一个皇子,就算他被送出宫去了,在胡媛的心里,且在宗亲看来,只要元邑一直没儿子,再过个十年八年,太子之位,照样还是元让的。
要说谁最不想叫冯嘉柔的孩子落地,那可是非胡媛莫属的。
而至于徐明惠嘛——
萧燕华眯了眯眼,眼风一斜,目光正好落到了徐明惠身上去:“昭妃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徐明惠板着一张脸:“怎么,庆妃扯上了皇后,拉上了明妃,这会儿要把我也牵连进来吗?”
“怎么算是牵连呢?”萧燕华反问一声,“你,还有我,都有嫌疑啊。”她一面说,一面拍了额头一下,“差点儿就给忘了,今儿大宴之上,高大……哦,现在不能称大人了。”她似乎很惋惜,却连看都不看高太后的神色一眼,自顾自的说下去,“高赞之不是指责我祖父,如此行事,是要为我铺路吗?太后娘娘大可以怀疑,是我在宫里做手脚,要谋害定妃腹中孩子。横竖是要彻查,要不然,先从我的延禧宫开始查?”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高太后倒吸一口气,又听她这样不尊重的提起兄长来,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她一声呵斥刚出口,元邑那头立时回过了神来。
现在不是他焦虑的时候,冯嘉柔那里吉凶未卜,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保得住,高太后站在大殿中死咬着容娘不放,他不能叫容娘也陷进去。
他下意识的看向萧燕华,心下说不出的感激。
萧燕华要想置身事外本不是不能的。
肃国公帮了他一个大忙,该还的人情,宫外萧家已经是富贵无极,他能做的,也只有还到萧燕华的身上去。
她想要的,她想做的,能成全的,他一定成全。
只是看萧燕华这样的行事……大约今后,她有了她想走的路了。
元邑灵台一片清明:“朕却觉得,庆妃所说丝毫不差。太后既然斥责了贵妃,贵妃也说了,该领的责罚她都领,这件事,要朕看来,谁都逃不了干系。”
他说完了,冲着殿门口的方向扬声叫人。
不多时一个圆脸太监弓着腰疾步进来,头也不敢抬的:“万岁有什么要吩咐?”
“去告诉李良,传朕旨意,彻查承乾宫近日的往来人等,这禁庭中,从承乾宫算起,有一处算一处,挨个的给朕查下去。近些时日凡是在太医院开过方子,领过药,又或是从宫外采买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宫的,全都给朕查清楚了!”
那太监显然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嗓子:“主子是说有一处算一处吗?”
宫里头的人,做主子的忌惮高太后,做奴才的害怕高太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性的。
元邑心里再清楚不过,是以他很快就明白这奴才在犹豫什么。
他倒也不生气,横竖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来“拨乱反正”。
元邑沉了沉声:“对,寿康宫,慈宁宫,皆是。”
元清在听闻此言时,脸色倏尔变了变,下意识的往徐明惠身侧挪了两步。
萧燕华眼尖的很,她这样的举动,没能逃过她的眼。
元清和徐明惠……元清在害怕什么?
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殿下,为什么在听见元邑说连慈宁宫也要查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恐惧?
难不成,承乾宫的事……
她当机立断,对着元邑矮身一礼:“万岁,奴才有话想回您。”
徐明惠心下的不安立时放大了,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挪开些,同元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元邑回过头来,侧目看向她:“你说。”
萧燕华并没有站起身来,仍旧端着礼:“万岁能不能与奴才殿外说?”
高太后眸色一暗:“庆妃,你眼里还有太皇太后与孤吗!”
元邑今天,已经将她几十年的尊严和高傲,践踏的面目全非了。
先前集英殿上是一场,这会儿承乾宫中又是一场。
连寿康宫都要彻查,这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慈宁宫好端端的会去害定妃?那不过是个说法罢了,谁又真的敢去彻查慈宁宫?
查来查去,到了最后,最难堪的,一定是寿康宫。
李良是御前服侍了多少年的人了,猴精。
元邑下了这样的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不必深思,就能够想明白了。
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萧燕华和元邑一唱一和的,她还能怎么拦?
高家的事情她失去了先机,这一局,她就已经回天无力了。
且今次事关龙嗣,要彻查,才是个正经道理,若她强行要加以阻拦,只会让人更要说是她暗下毒手。
董善瑶的事情,她认,可是冯嘉柔这里,她还看不上眼!
她绝不做替人受过的糊涂蛋,也更不可能把把柄往元邑和元氏宗亲的手上送。
但是萧燕华她居然敢……她未免也太放肆,眼里也太没人了些。
可是又岂料萧燕华毫不畏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