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这么说,那便是还有二则了?”
卫玉容浅笑微露:“是,我还有二则要说。”
于是元邑干脆就站定住,也不再往宫门的方向走,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咱们两个说说话,老祖宗不叫你出慈宁宫,送到宫门口,才多大点儿的路。”
“您说的像是将来没有说话的日子了似的。”她手里的绢帕在唇边轻掩一回,垂下来的那丝缎,微风拂过时,随着清风而摆动。
元邑不吱声,只是看得有些出神。
卫玉容察觉之时,又觉得害羞,嗔怪了一声,赶忙岔开了话题:“二则呢,明妃当日会找上靖贵妃,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或是留条后路。她的心思,如今我也明白了,让哥儿是她全部的指望,可她的这份希望,自然是落到了寿康宫去的。”
元邑不置可否,许久后才应了一声是:“她想借着太后,扶让儿上位。”
卫玉容一抿唇,心道那就是了,只是眼中又闪过一丝可惜。
那抹神色被元邑捕捉到,他一怔,扬声问她:“可惜什么?”
卫玉容冲他摇摇头:“只是觉得明妃挺可惜的。其实细想来,您的后宫里,没有愚不可及的人。明妃,明妃——她从前,也是个明艳不可方物的人物吧?”她一挑眉,赞赏却是打从心眼儿里生出来的,“这样的人,却要挣扎在这深宫中,为了权力,为了生存。她是走错了路这不假,可深宫之中,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走过,她总要为自己寻一个靠山的。”
她其实多少能够理解胡媛的苦衷。
元邑这边,连皇后都指望不着,更徨论是她了。
更何况,高太后气焰这样嚣张,她又不是到了耄耋之年,行将就木的人。
圣贤所教,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若换了她是胡媛,此时大约也会去寻高太后这棵大树。
她未必不知,终有一日,元邑会跟寿康宫撕破脸,可她还是要赌这一局。
赌高太后还有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气数不尽,赌高太后会在短短几年内,扶持元让上位。
在胡媛的心里,已经将高太后看做了最后的赢家。
如此想来,元邑和老祖宗也算得上脾气好的,或许是为了元让的事,对她住多包容,又或者是认为她成不了事儿,才没放在心上。
不然胡媛今时今日的做法,就是死上一百回,只怕都难消元邑心头的恨意。
她抬了头,看向元邑:“二来是,老祖宗叫您去永寿宫,也许是想叫您给明妃定定心。让哥儿送出了宫,她的希望只能落空,而太后和靖贵妃在此事上,却并不曾出力。且孩子送走后,太后抱病,靖贵妃避而不出,明妃心里难免会有些别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元邑倒吸了一口气,拧眉沉思了须臾,“明妃对寿康宫,心中是生出了嫌隙来的,老祖宗叫我去,是想暗着告诉她,孩子虽然送走了,可我如今却是能够庇佑她的,届时明妃一动摇,太后又本就没太把她当回事儿……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时候,这样去推出来胡媛,叫她摇摆不定,从而惹怒高太后呢?
然而这样的疑惑,却只在他心中一闪便过,因他灵台清明,已有了定论。
为的,自然是皇后。
想到这一层,他眉头就锁的更紧了:“老祖宗想这样分了太后的心,叫她把皇后暂且放一放?”
卫玉容沉了沉面色,一时间,竟没有开口。
很显然,她对元邑的这个说法,是并不认同的。
她不知道老祖宗有没有跟元邑交过底,可她却是知道的。
老祖宗已经不打算再出手回护皇后了,是生是死,都是皇后自己的命数。
而且她也知道老祖宗和母亲的心思,更清楚,元邑心里的坚定和坚持。
皇后的种种行为,往难听了说,那叫垂死挣扎,因皇后自己也明白,从礼聘旨意出的那天起,她的后位,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只是如今看来,皇后这一局,怕是必输无疑的,只是下场究竟会如何,没有人能够知晓……
高太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皇后,而元邑在最后,又会持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整件事,她无从得知。
故而元邑现在说,老祖宗是为了皇后的事,才想推出永寿宫那位,她没法子接话。
因她看来,老祖宗此举,是想一箭双雕……
元让虽然已经出了宫,可毕竟还是明妃的亲生骨肉,即便将来失去了夺嫡的资格和野心,生母在世,他总要奉养在侧,而明妃绝非能安分守己的人,她若从旁教唆,难免徒增烦扰。
去母留子,这应该,才是老祖宗的真实意图。
另有一宗,孩子如今到底是养在公主府上的,生母不在了,他身边最亲近的,就只有母亲,以后长大了,一心所向的,便也只会是庆都公主府和卫国公府。
元让的一个亲王之尊是少不了的,又是元邑长子,他们在宗亲中的话语权,便会比眼下更重。
这是给母亲铺路,更是在为她铺路。
深宫艰险,路这样难走,老祖宗此意,无非是觉得,一旦将来她和母亲都不在了,留下她一人在宫中,哪怕真的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难免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而元邑……他现在不就正身不由己着吗?
有了元让在宗亲之中帮着她说话,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
但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元邑。
她知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