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门,天气更冷了。
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扯棉拉絮,整个青源村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北风吹得呼呼作响,狂风卷起积雪,犹如雪龙漫天飞舞。
兆筱钰包的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推着板车一深一浅的往工地走去。
板车上架着一口炉子,高汤的香味儿和锅气被猛烈的西北风的刮的老远,正在砌墙的高黑手上一顿,咧嘴笑道:“嫂子来给咱们送饭了!”
“狗鼻子,”魏五笑骂了他一句,丢给高黑一整块矩形的石料,“快砌,砌不完不准吃饭!”
高黑一听,力道顿时泄了大半,懒洋洋的往地上一瘫,“不吃饭哪来的劲儿干活!”
魏五作势要打他,高黑一蹦三尺高,夸张的张大鼻孔使劲嗅了嗅,“五哥,咱俩打个赌,今儿中午的菜里头准有一道棒骨炖萝卜。”
“呦呵,你小子行啊,”傅勇照着高黑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看再过两天,炖的哪块地里的萝卜你都能闻出来了。”
高黑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实际上是今天早晨兆筱钰让大丫去买棒骨的时候,他碰巧听见了而已。
“歇歇吧,吃饭啦~!”
为了吃锅子,高黑特地烧了一个特大号的,就是现在炉子上坐的这个,兆筱钰一掀开盖儿,骨汤的香味儿瞬间包围了众人。
“你们吃了么?”颜傅接过碗和馒头,白胖的馒头里还夹着馠肉。
“回去就吃。”兆筱钰环视了一眼周围,“今儿也没人来。”
前些日子他们刚开工的时候,不少村民,尤其是妇人和孩子,都来跟他们打听要在这儿盖啥,一天到晚的围在旁边看热闹。
这几天下了雪,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屋,颜傅暗暗松了口气,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最好一直都这样。”颜傅衷心希望道,不少妇人老围在高黑他们身边转悠,试图给他们牵线拉媒。
“哈哈,”兆筱钰一张嘴,眼前升起一股白雾,“今天早点收工,爹在家里熬糖,娘说晚上吃甘蔗鱼。”
鱼是彭氏昨天下晌送来的,五六条大花鲢,足有二十斤重。
“嫂子,”一听到吃的,高黑立马猴蹿到兆筱钰身边,“啥是甘蔗鱼?”
“就是......”
用菜子油炒一锅香料,搁置发酵两天,加上鱼骨汤和甘蔗榨的汁煮成汤底,沸腾后放入腌好的鲜鱼片,再撒上豆芽,浇上滚油就可以吃啦,鱼肉吃完还能涮菜哟~
“嫂子,”高黑那双黑甲虫似的眼睛在粗呢帽子下闪闪发光,“这甘蔗鱼也是咱们店里要卖的?”
“呃...再说,先试试味儿,好的话就当特色菜。”兆筱钰准备每一季度推出几样特色菜,甘蔗鱼就是其中之一。
不待高黑再说什么,傅勇就招呼他去干活了,兆筱钰收拾好碗筷准备回家。
“小玉,小玉!”
兆筱钰寻声望去,是何婶子,正隔着篱笆墙招呼她。
“嗌~!啥事儿啊婶子?”
何婶子招手示意她进屋,兆筱钰把板车停在一旁,进了何家的院子。
正房修葺一新,半点儿看不出曾经被火燎过,院子也清扫的干干净净,积雪都堆在大门两侧的枣树底下。
一进门,暖屋热炕的烧的正旺,何婶子把兆筱钰让到里间,拿出一床四四方方的新被褥铺在炕上,“小玉快坐,婶子给你冲糖水去。”
“婶子快别忙活,家里还有事儿,我坐坐就走。”
“知道你忙,家里也没啥好招呼(待)的,今年新熬的糖,你尝尝。”说话间何婶子已经利落的冲好了一碗红糖水,兆筱钰客气的接过碗,在何婶子殷切的目光下浅抿了一口。
“真甜,”兆筱钰笑的一脸真诚,“婶子找我啥事啊?”
“这不是过两天就选村长了么,”何婶子低头搓了搓手,“我寻思着问问你,你们家...打算选谁?”
今年的选举与以往不同,一户有三票,可以选三个人,老户们鬼精鬼精的,不肯轻易应承,捂得比被窝还严实。
“怎么,”兆筱钰斜眼瞟了瞟门帘,“何大叔也想选村长?”
“嘎嘎嘎嘎...”何婶子乐的直拍巴掌,“俺们家老何哪有那个头皮,你快笑死婶子了,嘎嘎嘎嘎...”
不是就好,兆筱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我就是随便问问,听我们家阿福说,想当村长的人不少哩。”
“可不是,”何婶子扫了一下兆筱钰的胳膊,顺势往她身边靠了靠,“我跟你说啊,连杨老五都想当村长呐!真是笑死个人唻,嘎嘎嘎嘎...”
“是嘛,”见何婶子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兆筱钰端起碗,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告辞。
“你听说没有,”何婶子又往兆筱钰身边挪了挪,“杨家放出话来,要是选杨成当村长,明年免收踢斛税!”
“?...是么...”兆筱钰还真不知道,这不是贿赂村民嚒!
“还有呐,向大宝也放出话来,说谁要是选了他,杀年猪的时候就分二斤猪肉!”
兆筱钰嘴角微抽,这种招数果然像向大宝和钱氏的做派。
“还有春大落,说是谁选他,他要是当上了村长,就一家分五斤麦子...”
“谁?”兆筱钰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置信的问道:“(春大落)他舍得?”
何婶子又嘎嘎笑了一场,“我当时听着也吓一跳呢,谁不知道春大落抠的没边没沿,吃了人家的还恨不得拉在人家碗里头,不过这回,我看他是顶想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