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月华公主那白晰的小手出现在玉珍的眼前,手里还托着一锭银子:“玉珍姐姐,这些天,你一直悉心照顾我的生活,这银子是送给你的,拿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玉珍十分错愕,慌乱地连连后退,不断摆手:“这怎么行呢,是苏妈妈让我来服侍你的,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钱是我赚来的,我愿意送给你。”月华公主说着,将银子塞到玉珍的手里。
玉珍紧紧攥着手里的银子,泪水突然流了下来,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但凡当初有人接济她一些,也许父亲就不会病死,她也不至于卖身葬父,委身在媚奴馆里,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被羞辱蹂躏的日子。
月华公主同情地看着玉珍,却不能明白她的感受。
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别哭了,以后再卖了字画,我还会给你的。”
“谢谢月华姑娘,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恩德。”
玉珍的话说得很重,月华公主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泪迹斑斑的样子,便没有多问。
苏黎青却有些怀疑,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她这么说,该不会是打算多攒些钱好赎身吧。若是她赎了身,会不会把那两只猴子也一起带走呢?只是,娘会放她走吗?”
小玲子见别人都有银子,早已急得按捺不住,直接开口叫了声月华姐姐,以提升存在感。
月华公主微微笑了笑,“怎么能忘了我们的小玲子呢,我也送给一两银子,但是,这钱得放在你玉珍姐姐手里,你需要的时候,再跟她要好了。”
说着,又拿出一两银子来,“玉珍,你替小玲子存下,一点点给她花。”
各自把钱收好之后,他们才开始吃那些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开心畅快真是前所未有。
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这几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更近一层,隐约透着亲密无间的味道。
天都黑了,苏黎青才怏怏回到灵犀园,不过却没有偷懒,而是挑灯提笔,潜心练起字来。
月华她们几个则直接洗漱,躺下睡了。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累了一天的月华公主却毫无睡意,她兴奋又激动,还有莫名的忐忑,虽然依旧不知道该向何处去,未来会怎么样,但心里隐约有了希望,不再那么害怕。
钱,会给人胆量,赚钱的能力,则会让人充满自信,无畏无惧。
月华打算明天早些起来,趁乐师没来的时候,好生练练字,再写上几幅拿到水墨斋,看是不是还能卖出去。
偏在这时,一个俊逸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在眼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一下子占据月华公主的思绪。
他是谁?从哪里来?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那几个字?那幅字真的有那么值钱吗?
一连串的问题拥堵在心间,挤得月华公主的心竟微微疼痛起来,仿佛被什么揪住一样。
夜,忽然变得空旷、漫长,寂静得令人发慌。仿佛这黑暗永无际涯,再也看不到光亮。
一向睡眠极好的月华公主,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总觉得心里在期待着什么,又明知道没有什么可期待的,那期待都是空的!
这时,那首在集上听到的琴曲,穿透空茫的夜色,拔地而起,轻飘飘地回旋在月华公主的耳边。
她一下子惊坐起来,欣喜地侧耳细听,又颓然低下了头,原来只是幻听。
那曲子是在她心头升起的。
月华公主重又躺了下来,不再强迫自己睡去,反而任由那曲子在心头盘旋回响,不知不觉间竟然记熟了。
这一夜,过得迷迷糊糊的,月华公主都弄不清到底睡着没有。
玉珍那里刚传出些动静,月华公主就爬了起来,顾不得梳洗就吩咐玉珍将琴摆好,散着长发就坐到那里,一心弹奏起来。
初时曲调生涩,不多时,便流畅自如,琴音清越,冉冉浮在院子里,令人心旷神怡。
月华公主自觉不及昨日集上那人所弹,旋律却毫厘不爽,心头不禁有些欣欣然,若勤加练习,自然会越弹越好。
这样一想,索性拿过纸笔,依着旋律,将琴谱记了下来,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曲子便再也不会忘了。”
这时,小玲子端过一盆温水来,月华公主仔细洗漱之后,匆匆吃了些东西,又焚上香,复又端坐到琴案旁,双手从容抬起,缓疾有度,卷舒自如地弹奏起来。
月华公主弹得忘情,只觉得,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都随着琴曲飘然而至。
直到玉珍惊讶的声音响起,才让琴声戛然而止。
“妙韵姑娘怎么站在院子?赶紧进屋来吧。这时节已经下霜了,若是着了风,可怎么好呢?”
妙韵姑娘道:“这琴音清幽,如同月光倾泻,满地流银,可是月华姑娘弹的吗?”
“可不是吗,今个儿一大早就起来用功,足足弹了快一个时辰了。”
玉珍一面将妙韵姑娘请进屋来,一面回道。
妙韵的心微微一动,眼光闪烁,若有所思。
月华听见这番对话,心里也是一惊,原本是打算韬光养晦,一时疏忽竟露出锋芒。
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来,“妙韵姐姐来了,早饭吃了没有?”
“吃过了。月华,你这曲良宵引,跟谁学的啊。”
“除了你,哪有什么人教我?”月华睁大了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