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6年,闰年,一年少有的366天,53周。
这是极不平凡的一年,陨石雨、大地震,还有不亚于这些自然灾难的是三位政治人物的去世。
可这些杨柳知道的并不详细也关系不大,最令她开心的是就在这一年,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即将结束,这意味着自己的母亲将迎来新生。
1月30日是76年的除夕日夜,齐永涵早早起来准备。
虽然破四旧时期春节一切从简,可该有的礼节农村人自然不能拉下,各家各户都是如此。公社规定春节期间不让请鬼神,那么换个由头折腾,总不能连祖宗也不供奉,那是要遭雷劈的。
齐永涵动作麻利的将米下锅,稍煮片刻捞起饭胚放饭甄里压成圆锥型,两边插上万年青,中间插上樟柏,再点缀上几粒红枣金桔之类;然后她拿出被捏成三角锥子形状的年糕放在左右两边。
随后她将杀好的鸡、猪肉放锅里烫热半生的便捞起与没去鱼鳞的草鱼排放一起;最后摆上晒干桂圆红枣地瓜干、豆腐之类才算完成。
这些半成品在供奉过先祖和六神后,素饭会成为午饭,其他的会被烧制成年夜饭,干果糖果之类会被搁在再灶头等第二天天亮再收起,讲究的人家会一直偷偷供奉的正月十五。
张正海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参军之后更是没有空顾及这些,建国后每年年夜饭都是在部队和战士们度过。
因此他对西坡村的风俗很是好奇,烧火的空档如同孩童一般问这问哪儿。
杨柳虽然知道一些却没这般细,带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异常兴奋的秦椋在一旁看着,不时趁齐永涵不注意抓一小把地瓜干和秦椋分着啃。
“小乖,不准胡闹!”齐永涵轻声说道,顺手整理着摆盘。
傍晚四点开始,家家户户烟囱开始冒烟,四处飘着菜香,四处晃荡的孩子们也不再胡闹早早回家等着。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公社按照这几年的惯例找了由头打了一小串鞭炮,各家各户开始吃年夜饭。
“来,这是外公给你们的压岁钱。”张正海喝着农家酿的老米酒,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三个红包一人分了一个。
“谢谢爷爷外公。祝爷爷外公福寿安康、笑口常开、龙马精神。”杨柳和秦椋两人喜滋滋的接过红包,起身作揖说着吉祥话。
“来,这个是你的,我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春节能吃上热饭更不用说还有酒喝,这都是你的功劳。”
“没想到我有,那我祝张叔新春如意,岁岁祥瑞,心想事成。”齐永涵笑着双手记过红包,随后拿出两个红包却没有直接给杨柳两人。
“接过新年红包,就意味着你们要长了一岁,可不能再胡闹了。小椋以后有事情就托董沁阿姨或者小叔给涵姨打电报,知道吗?杨柳,新的一年不能再天天玩弹弓,不然妈妈要没收了。”
杨柳见气氛融洽故作为难道:“啊,这样,那我不要红包了。”
“涵姨的话我记住了,小乖妹妹不要红包,我也不要了。”秦椋现在是万事以杨柳为主,既然她不要红包他便不伸手。
“你这丫头,真是半点亏都不吃,继续野吧,瞧你都把小椋给带坏了。给,拿着吧。”齐永涵捏捏杨柳长了不少肉的胳膊,笑骂。
“谢谢妈妈涵姨。祝妈妈涵姨万事如意、好事连连、越来越年轻漂亮。”两人依旧作揖拜年,齐声说着。
“哟,这吉祥话讲的好,肯定是小乖想的。”张正海笑着说道,瞧着两人喜庆的模样开心的又眯了一口酒,刚要再倒却被两个小的抢了酒杯和酒瓶,只能作罢。
齐永涵也是高兴,伸手帮他们一人夹了一只鸡翅膀。
1976年的春节没有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没有随风飘摇的红灯笼,更没有年年定时开播的春节联欢晚会,可杨柳却过得异常开心。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次春节,也是她改变命运关键的一年。
春节过完转眼便是十五,齐永涵按照北方人的传统做了元宵。
杨柳不爱吃甜的汤圆偷摸着全拨到秦椋碗里,瞧他一口一个吞咽噎得慌,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隔天张正海便送三人上了牛车,找杨树根了解了一下自留地的规则,扛着锄头便下地了。趁着未到播种的季节,能开多少地就开多少,到时候种上油菜秋天便能多打一些菜籽油。
几人下了火车便瞧见等在站台旁的张景,不知道赶巧还是特意等在车站。也亏得现在火车班次不多,一天就这么一班,不然真得从早等到晚。
“张哥,你怎么在这?不训练啊。”秦椋不高兴的问道,原本他还想陪杨柳去医院,现在肯定是要先回大院,心中不安。
“齐姐,一路辛苦。营长担心人多挤着你们,让我提前来接。”张景动作麻溜且不容拒绝的接过她手中的大包裹,像扛棉花一般异常轻松。
“等很久了吧,真是太麻烦小张同志了。秦营长这么久没见到小椋肯定是着急了,要不一会出站你先带小椋回家,我们自己去医院。”齐永涵虽然诧异张景的出现,可一想又觉得合理,客气的说着,不想给他添麻烦。
“不碍事,正好顺路。先后下车的事。”他笑着说道,单手拍拍秦椋的肩膀道:“你小子可是干了件大事,差点没营队和大院翻过来。”
“不是还没翻过来,我觉得没什么。”秦椋不以为意的说着,随后想到自己的那些小伙伴,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