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远征从高可华的死亡现场离去,回到了矿上,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监控室。他罕见地亲自给薛魁打了电话,让其也到这里来,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薛魁说。
从城里下来的一路上,悲愤不已的梅远征已经下定决心,真的不能再忍耐了。他已经等了太久,在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北亭的介入让他看见了曙光,但这道光线照亮的太晚,也太慢,更不知道何时才能驱散漂浮在头顶厚厚的乌云。
邹齐例行从井下巡视回来,看见了梅远征正在等自己,他本想询问,但自己很快觉察出,矿长今天的神情和态度,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始终压制心里的不快的矿长,今天根本没有在外人面前压抑自己的情形,在监控室内焦急地走来走去,不小心还将自己的茶杯给碰掉在地上,砸碎了,可梅远征却没有丝毫表示,继续沉浸在情绪之下,邹齐便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薛魁摇晃着身子,走了进来。邹齐立即和他打了声招呼,“薛副矿长,您怎么也来了?”
薛魁没有看邹齐,而是把目光对准了来回走动的梅远征,阴阳怪气地回道,“不要问我,是咱们的梅矿长通知的,让我到你这里来,我哪里敢不遵从?”
梅远征听见了这话,停下了脚步,背靠着巨大的实验仪器,双手撑着桌面,握成了拳头状。但他还是没有太过激动地表现出来,提醒自己要冷静。他跟薛魁平时很少单独交流,就是相互之间打电话,也非常少,上次的时间都不记得了,也许已经过了几个月,一般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接待工作,都是通过高可华来联系、中转,只不过,现在中间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梅远征喘了会气,平静了些,对着那俩人说道,“今天,我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高可华,高副矿长,今天早上死了。”
“什么!”邹齐脱口而出,难以置信地打断了梅远征的话,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高,高副矿长,他,他死了?”
“没错,今天凌晨,被发现在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就在我家不远,现在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了。”梅远征尽量镇定地说出,同时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薛魁,想看看这个人,在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结果,薛魁只是狐疑地瞟了自己一眼,在发现目光相对以后,就把眼神挪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梅远征本就怀疑,高可华就是薛魁害死的,现在这副反应,更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警方管了这件事,他真的想直接冲上去,找薛魁拼命。
邹齐还是不太能接受,喃喃自语说道,“天哪!高副矿长,我昨天还见到了他,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梅矿长,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梅远征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看见现场,警方已经封锁了,所以我不清楚,但可华一直身体不错,没灾没病的,说死就死,肯定是有猫腻,我也相信,警方一定会很快找到真相!”他特意将最后一句说的时候,提高了声量,放佛专门是说给薛魁听的。
薛魁表现的很无所谓的样子,还晃着腿,近年来在煤矿为所欲为的习惯,已经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就连矿长,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梅远征继续说了下面一件事,“第二,从即日起,煤矿全面停产关闭,直到查出真相之前,都不能再恢复生产!”
这话一出,邹齐还没回应,一直默不吭声的薛魁突然扭头过来,对着梅远征,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要关闭煤矿?梅矿长,就算您是矿长,似乎也没有这个权利吧?”
梅远征冷冷地哼了一声,“薛副矿长,我梅远征这一行干了半辈子了,这些用不着别人来提醒。关闭煤矿,我是没这个权利,但在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我有必要替我的员工生命安全着想。你算算,今年死了多少个了?爆炸的六个不说,后面接二连三的死亡,都是矿上的人,还有家属,我们怎么对得起这些为煤矿卖命的工人,还有我们的老伙伴?”
“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激动什么?”薛魁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我当然激动,我是矿长,手下人死了,我是有责任的。现在,我不能再让悲剧继续下去,所以必须在没搞清真相前,停止一切生产活动!”梅远征气愤填膺,火气比开始的时候大了许多,尤其是薛魁那样不在乎的态度,更让自己对薛魁的怀疑上升。
“行,那随你好了,但这种事,咱们都做不了主,你得征求上级的同意。”薛魁依然不松口。
“这你放心,就不用薛副矿长为难了,我会亲自和领导沟通的,相信他们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梅远征信誓旦旦地说道。
薛魁耸了耸肩,“行啊!梅矿长,你这两件事都说完了吧?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去忙了。”
梅远征撇过了头,深深叹了口气,不想再理睬他。薛魁还是很无所谓,拍了拍旁边还在惊魂未定中的邹齐,然后就离开了监控室。
“嘭”地一声,放置在监控台上安全帽,被梅远征拿起、用力砸到了墙上。
帽子上的手电筒瞬间炸裂,玻璃碎片飞溅,安全帽被重重反弹到了地面之上。
梅远征真是气坏了,以前都让着薛魁,这次当面交流,结果对方的语气和态度,简直是仇人一般。他非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