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龙说这话的时候是问心无愧的,就算用测谎仪检测,他也能在这个问题上涉险过关。他并没有利用职场优势或者与之相似的不平等的地位为自己“欺凌”怀特豪斯小姐提供便利。
至于他和凯蒂的关系,也难称得上是欺凌,完全是另一码事。如果用一个法学术语来描述,那就是议价优势。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把利用议价优势(bargaine)达成协议效力混淆,认为都属于利用手段逼迫协议另一方的情形。但是按照合法性来说,前者合法而后者非法。不过,并不是说前面提及的议价优势可以被无限制的滥用——凯蒂以及耶昂姐妹达成的协议中对价的合法性议题暂且不提——林义龙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从没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他人选择接受了他提出的方案。
在大部分的律所,工作程序一般来说是这样的:高级助理们首先从合伙人和委托人那里接受任务,跟下属们完成独立调查,再根据调查结论誊写解决思路,交给合伙人;接下来,合伙人会选择一个他认为最合理最保险的解决思路;在主要思路定下来之后,高级助理把各个零散的文件交给初级助理和见习生整理,形成最终报告的草稿。就算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高级助理在同一个案件,他们负责的部分也都接近于一个独立的案件部分。这样一来,每一个高级助理其实是独立办案的,而他们之间存在着冲突的利益动机,就使得林义龙不得不往人心最黑暗的那面的猜想。在当事人保持沉默而直接发动内部问询调查是绝对能归类为某种恶意调查。
见奈何不了跟自己同级的林义龙,麦格请了合伙人戴维斯出面跟林义龙碰头,另一边麦格也努力从凯蒂那里拿到林义龙滥用指导地位的检举。林义龙一口咬定不知道,而凯蒂也坚称自己个人原因要远赴威尔士。整个事件是以林义龙威胁道自己因为自己肤色、性别,和文化背景受到了部门主管麦格的歧视,要申请劳动争议仲裁寻求救济的要求声中完结的。在戴维斯先生的干预下,麦格放弃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查,林义龙也没有把这个事情交到劳动仲裁庭去寻找救济。
戴维斯的处理方案却是各打20大板,完成工作交接的林义龙被放了一个带薪长假,时间跨度如果算上他前一年和今年累加的一共六周的年假之后一直能延续到他正式开始停薪留职的那一天,凯蒂的培训项目也被他的继任者接手;而作为部门主管的麦格被派往部门,职位仍然是高级助理,但不再担任部门主管。
林义龙在艾伦-宾汉姆顿的工作就此暂时完结,在周一的午休结束之后,他直接去负责人事和员工培训的合伙人那里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上交了律所的出入证、笔记本电脑、日程簿和一些书籍;注销了指纹手机号和邮箱之类的个人信息;走的时候他带走了一张他在休息期间的律所需要支付给他的薪水和提前支付的季度奖励一共3万英镑的支票。他在伦敦的短暂拼搏到此为止了。
林义龙很是沮丧,部分出于对他工作的留恋,部分出于没用从戴维斯先生获得支持的怨念。他的沮丧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被一些林场施工的琐事分散了。
他从邮件中得知,林场小镇的全部建筑物和道路已经被清理完毕,现在就等他决定主要居所的布局方案,建筑公司就可以按照选定设计方案开始进行施工。
根据飞船ai给出的设计方案,林义龙的住房由南向北呈山字形分布——由三个南北向的二层建筑之间在南面用宽度与二层建筑一样的走廊连接组成。整个建筑的出口位于“山”字下面一横的中间一点,直接和唯一保留用作和公路连接的柏油路相连;进门之后是一个独立的换鞋和悬挂夹克和大衣的玄关;穿过玄关进入门廊之后,就能看到连接两翼被玻璃幕墙包裹着的长廊,向西长廊附带电影院,向东的长廊附带家庭起居室,向北则变成了一个被客厅和主餐厅挤压稍显狭窄的过道和过道尽头的楼梯间。建筑东西翼的二层的建筑布局对称,都是一楼的大开间顶着二楼的三个区分盥洗室和厕所的卧室套间和连接这些卧室走廊与楼下开间的敞开式起居室;西翼一楼的大开间用作厨房和早餐餐厅,并隔出了为厨房和其他设备预备的设备室,东翼一楼的大开间则用作健身房和游泳馆,同样隔出了游泳池的设备室以及带淋浴的更衣室。林义龙自己则独占中间建筑的二层,厕所,小起居室、书房和衣帽间和没什么用的化妆室和带冲浪浴缸的盥洗室一应俱全。
除了这幢林义龙的居所之外,建筑公司的合同里还包括在居住区花园北侧建造一栋林义龙为他父母能在此安度晚年的乡间别院,两栋用于放置工具和农用机械的谷仓,一栋用旧建筑物改造而来的马棚和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林场居住区的园林布置,交给了专门的园林公司进行施工,他们的工作轻省很多,仅限于平整土地,移植树木和安放草皮。
整个工程固然无法和伦敦或者其他地方摩天大厦的浩繁程度相比,却也不算是一个小工程。
预算方面,就算加上清场费和郡议会建筑许可的申请费,林场居住区整个建筑工程的成本仍然比即将转移到林义龙名下的河岸街公寓要便宜许多。
工期的施工期长达四个月,如果加上验收、室内环境检测评估以及定型备案的考虑,林义龙即便想入住这栋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