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念着薄掌门面子不与两位师伯刀剑相向,怕是言辞之中,也得是夹枪带棒,实难和颜悦色的起来吧。

盏茶功夫,堂内几人,俱是默然。其心下,各有所思,念着水寒一波未平,乱云一波再起,交缠勾连,迷雾重重,几人脑内无不昏昏,搓手顿脚干着急。

于薄山派待了五六日,五鹿浑等人得知薄禾一边采买物什,布置灵堂,一边令弟子放出消息,告各大武林同道鱼十三龙十四丧期。然则,几人亦是知晓,薄禾暗中仍派人日日往崖下及深山搜寻,许是其心下,仍对鱼龙二人生还抱着些许冀望。

山崩之后,第十日。

薄山派上下缟素,宾客迎门,同来致哀。

因着薄山乃是三经宗一脉,故而姬沙亦是最先前来吊丧。

五鹿兄弟见状,心下万绪,想着既已面对面碰上,自然无法躲得过去。

姬沙初见五鹿浑,倒也不觉诧异,冲其眉语再三,方趁灵堂内无人注意,引了五鹿浑至一侧偏厅。

“师父。”五鹿浑稍一拱手,轻声唤道。

姬沙眉关一攒,急急摆了摆手,打量了五鹿浑身侧五鹿老半晌,心下念叨着:此人,不是无忧王府的侍卫么?正待启唇相询,便闻五鹿老噗嗤一声笑道:“姬宗主,是当真认不得本王了?”

姬沙一怔,眼风扫见五鹿浑抿了抿唇,摇眉苦笑,姬沙心下便也有了分寸,轻声应道:“原是无忧王爷。怎得……怎得你二位……”话音未落,姬沙脑内却是猛地忆起五鹿老同水寒关连,便似蒺藜刺股,脖颈陡凉,暗道:莫非,此事关窍,其已知晓?

五鹿浑见姬沙面皮稍紧,不由轻笑一声,应道:“师父,栾栾顽劣,知我在外闯荡,其便也要跟着。我同师父一般无二,俱是受不得这浑儿纠缠,自然只得应了他。”

姬沙颔首,浅笑接应,“如此,怕是玲珑京上,老夫要打的掩护就更多咯。”

五鹿兄弟闻声,齐齐弓手笑道:“谢过姬宗主。”

“言归正传。”姬沙一笑,立时探身上前,附耳询道:“乱云之事,你等可晓内情?”

五鹿兄弟换个眼风,齐齐应道:“如堕迷雾。”

“我同栾栾到来第二日,乱云阁二人便失了行踪。再见之时,据说二人已是为人困缚,一头吊在山壁上,一头坠块巨石往崖下,摆明要其葬身崖底,粉身碎骨。”

五鹿老唇角一耷,直上前一把拢了姬沙肩背,轻拍两回,恼道:“那二人死便死了,还差一点儿拉上本王同兄长垫背,姬宗主,你说气不气人?”

姬沙再怔,两掌稍屈,定在身侧,就直挺挺为五鹿老搂抱着,实不知该如何动作。

五鹿浑见状,轻咳一声,探掌一扯五鹿老后领,将其自姬沙身上拽下来,又冲姬沙弓一弓手,轻道:“我同栾栾,中了奇毒,虽不致命,却在山崩毁阁之时,正将我等困于阁内。若非栾栾急智,怕是此一回,我俩已无命同师父再见。”

“奇毒?”姬沙心下大惊,面上青白,上下前后反复打量五鹿浑不住,甚是忧心自己这徒儿安危。

“师父莫忧,那毒已然自行消解。”

姬沙长叹口气,轻哼道:“岂能不忧?你二人孤身在外,既无国主撑腰,又无金卫侍候。我原想着你不过贪玩,于江湖上打几个滚,便也回去了。孰料得出京月余,已有恶贼暗施手段,要取尔等性命……”姬沙一顿,反是退后两步,虾腰直冲五鹿兄弟求道:“两位王爷,还是速速随老夫回京去吧。”

五鹿老面现不耐,抱臂胸前,直往后退了半步;倒是五鹿浑急急上前,两手齐出,立时免了姬沙礼数。

“姬宗主,现下只有我们三人,本王也不耍什么花腔。”五鹿老挑了挑眉,又冲五鹿浑努嘴道:“之前少扬客栈那尸首,脑袋上还有兄长的烟萝针。你忧心兄长那宿疾,早是暗遣祥金卫四处打探季断蛇下落。现在薄山已现大欢喜宫端绪,岂不正合心意?我同兄长,非得籍着此线,摸到那季断蛇的老窝不行。”五鹿老轻咳一声,立时接道:“且本王非得查出究竟何人要置我同兄长死地,到时,看本王不把五鹿的百千酷刑一一操演一遍,让其交臂历指、求生不得!”

“大欢喜宫之事,老夫自当竭尽所能。”姬沙一应,瞧瞧五鹿浑,面上满是疼惜,“这事儿便让祥金卫去办,何需两位王爷亲自出马?”

五鹿老也不搭理,唇角一耷,反冲五鹿浑轻道:“兄长,你若回,我便回,你若留,我便留。”言罢,踱步一旁,睬也不睬姬沙。

五鹿浑面上讪讪,抿唇再冲姬沙施揖道:“师父,再允我两月时日。时候一到,即便追查大欢喜宫无果,我同栾栾,必返玲珑京。”

姬沙倒也知晓分寸,且又忧着水寒之密,生怕五鹿老已知内情,若是逼得太紧,以他无忧王爷的性子,少不得要以此要挟,反令自己失了退路。思忖下来,姬沙长叹,“罢了,罢了,两月为限,君子一言。”

五鹿兄弟闻声,这方解颐,听姬沙接道:“然则,我必得安置五十精锐,不离左右,护两位周全。”

“随你,随你。”五鹿老唇舌咂摸两回,一拉五鹿浑,又再归返灵堂。

又待五日,乱云阁为大欢喜宫所破之事,已然传遍江湖。

薄山之上,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其中大多同薄山派有些交情,又或是瞧着姬沙面子来作个人情。想是念着异教重现,事关重大,鱼悟同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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