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脊家柴房中。
脊瀚曜怒道:“你还敢来?”他放任快要散架的身子陷在草垛里,眼睛瞪得滚圆。
“怎么不敢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逍遥,我在外漂泊受苦。”李灵修蹑手蹑脚掩了柴门转过身,“嗯!?你这是怎么了?落草?”
脊瀚曜气得打颤,抬手招他:“过来说话,我告诉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来借身衣服。我家周围都是人。没法回去。”说着话,李灵修凑过去。
“我告诉你,我怎么了!我刚……嗯?你怎么进来的?”脊瀚曜反应过来。
“门闩着,我当然是摸进来的!”李灵修理所当然道。
脊瀚曜奋力举起手掐住李灵修的脖子摇晃:“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损友,损友也就罢了,还举止不端,而且愚不可耐。还借衣服!借什么衣服!借什么衣服!我都快让我爹揍残了扔在柴房里,你说我逍遥?……你长眼睛了吗?长眼睛了吗?”
李灵修一口唾沫卡在嗓子里,掰着脊瀚曜的手道:“寒窑,莫冲动,咳咳,莫冲动……我要喊了……喊完我就跑,咳咳,你老爷子……见你半夜三更大呼小叫,一定又说……咳咳……你有辱家风。”
“你喊啊,你喊一声我喊十声,我就说抓到贼了。”脊瀚曜凶神恶煞道。
“放开我,放开我~”
二人扭打在一起……
半晌之后,脊瀚曜“重伤之躯”先没了力气,才平息了恶斗。
“寒窑,你怎么会被你老爹打呢?”李灵修好奇地问道。
这话头一提起,脊瀚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说呢?都是你这个蠢货,逃跑就逃跑,好端端的把方巾丢在地上做什么?楚家用万里追香散寻到了你家门上,说你爹私藏贼寇,问你爹要人。你爹当时就火了,半夜三更怒被吵醒,莫名其妙之下,就把楚家来人打了一顿赶出去。
随后又有楚家人来,问你爹‘李灵修公子何在?’你爹叫管家唤你出来,却发现被子中的假人。
你爹转念一想,不能败了家风,就说你和我在一起。随后他们就找到我家来,我爹三言两语就知道我两干的好事!更不愿败坏家风,就说我两今日作伴出游,访名山去了……我被收拾成这样,你还赶快回去领罚!”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躲在柴房里避难呢!”李灵修听完后心情愉悦,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为何不拿些你家的家财接济穷人啊?”脊瀚曜道。
“我拿我家的家财接济完穷人,我就成穷人了!我家老爷子平日本就在接济穷人呢,家中财路又正!不像楚家仗着权势横征暴敛坑蒙拐骗。剩下些东西是老爷子的收藏了!我要给散了,那还不把我的腿敲折咯!”李灵修摇头。
脊瀚曜哗笑:“胆小!”
“那你为啥不拿你家……”李灵修反唇相讥。
脊瀚曜抢先道:“我家里除了些笔墨纸砚还有什么?这些东西散出去了能起多大作用。”
李灵修哂笑,一幅倨傲清高的样子,不屑再与脊瀚曜斗嘴。
半晌沉寂后。
脊瀚曜“轻描淡写”的慢悠悠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家管家傍晚偷着跟我说,他在街上看到通缉画像了,形貌就是你小子!”
李灵修“噌”的一声窜起老高,愕然道:“啊,玩命呢!怎么会认出我来!”
“你昨晚上穿着蓝色的袍子。一定让人见到了啊!楚家虽然找回了失物,也没有拿你个现行,但命丹青师画下你当晚月下的形貌,以此对你家施压,行倾轧讹诈之事,还是易如反掌!”
李灵修听罢瞠目结舌片刻,喃喃祷祝:“老天保佑!希望认不出我来。”
“别挣扎了!”脊瀚曜道:“你李大公子谁人不识?你如今一上街,立马会有人认出来!”
“那我该怎么办?从昨晚到今天我还没回家。”李灵修彷徨无策。
“我建议你毁容吧!以后能用复颜丹恢复过来的!”脊瀚曜真诚道。
“你怎么不毁容?”
“我跑的时候没摘面罩啊!”
……
“我们去外面避避风头吧!”一炷香后,团团转的李灵修也背靠草垛坐下来,忧心忡忡的提议。
脊瀚曜却老神在在:“我有什么好避的!我的画像又没有挂出去,在家吃的饱睡的香!跑到外面喝西北风啊!”
“当然不能喝西北风!我们往附近城中走走,就说出门游历去了!说不定回来他们就把我的相貌给忘了!”李灵修憧憬道。
脊瀚曜笑道:“那你估计得化成灰!”
又一阵沉默……
“说正经的!去不去一句话,三句不去我一人转身就走。我们割袍断义,划地绝交。”李灵修声音凌厉,颇有些决绝之态。
脊瀚曜装作听不见,挠着耳朵吟诗道:“香销被冷灯残灭。”
“见死不救,不仁不义啊!”李灵修痛斥。
脊瀚曜舒服的伸懒腰,仰身躺下:“高卧只觉日迟迟!”
“你睡在草垛上,还高卧呢,出门避祸要紧!”
脊瀚曜作假寐打呼噜状:“大梦不闻窗外事!”
“要是我被抓住了,你的画像也会挂出来的!快找些神行符吧!”
脊瀚曜翻个身,砸咂嘴:“又误心期到下弦啊!”
李灵修恨的牙根痒痒,威胁道:“你这样不仁不义!小心我逮空把你家房点了!”
脊瀚曜摇头晃脑张嘴回击:“点我家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