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即得?”白袍老人持黑子哂笑道,“这月夕落霞宫岂是轻易就能打开的?这么多圣地围攻许久,才破了第一道宫门,你能凭一己之力‘挥手即得’?”
“要跟圣地的那些人抢,不是‘挥手即得’!”红袍老人辩道。
白袍不去理他狡辩,笑着打个断头(围棋中,截断对手棋子的走法)。接着之前的话说:“还有啊,老家伙你还别不服气,你口中高境界的人呐,我不掰指头,随口就能给你点出十七八个来。”
红袍老人瘪嘴挑眉,摇头道:“你说我吹牛,你说起话不照样口无遮拦!别说十七八个,方圆万里之内,你要能点出两三个我都服。”
“好,先随口给你举出两个!”白袍老人道。
红衣老人作侧耳倾听状,神情却是不信。
“这百里之内,李哭笑算不算一个!”
红袍老人微一沉吟,道:“算,不但算,他的境界还高于我!只不过他算疯子。”
白袍老人颔首道:“算你还有点宗师风度。我原以为你张口就要抵赖呢!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翩翩公子,那时他正在夜里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吟着一首词,我只记得其中几句,说什么‘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那应该就是他正遭遇人生大变的时候吧!”红袍老人问。
“正是!那时他所爱之人……”
“嗯,开心下棋呢,先不提李哭笑的伤心事。”红袍老人打断白袍的话:“如今他变了李疯子,看的更通透,境界更高。除了他之外,万里之内,你要再能出两人,就算你赢!”
白袍老人道:“什么赢不赢输不输的,这么老了,好胜心还这么强!”
“谁说我老了!你快点举。举完了好认真下棋。”
白袍老人一笑,道:“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你我三步之内,就有一个!”红袍摇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不算在内,举不出来了吧,你输了!”
白袍道:“谁说是我了,你我身边的这个小娃娃不就算一个吗,他不也头顶神宫看着我们下棋吗!不照样不为所动么!”
脊轩听两个老人斗嘴扯到自己,连忙摆手道:“老伯,我不算在内的。”
红衣老人也忙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小娃娃懂什么?怎么能算在内,要这样说,还不得说出千千万万个!我说了要举像你我一样的高人。这样的人,但凡得知神宫消息,除了你我还有李疯子,其余都来抢宝贝了,你输了输了!”
脊轩听红衣老人直言不讳的称自己为高人,越觉得他们斗嘴有趣。
白袍老人打一“紧气劫”,(紧气劫也称“紧劫”,围棋术语。一方提劫之后,再下一着棋便能吃净对方的棋子)叫提中腹一片子,从容不迫的道:“老家伙太高估自己了,有我们这样听到消息只瞧不争之人,自然还有那些听到消息压根没来之人!”
红袍老人听后道:“还有听到月夕落霞宫的消息,都不来看看的人?我不信!就算有,也是有事不能脱身吧。如我两这样一点不起贪念的,有吗?”
“有!”那白袍老人斩钉截铁的道。
“有谁?”红衣老人问。问罢,不理黑子走势,自顾自持白“脱先”(脱先是围棋中不顾对手下法,在其他地盘落子抢位以统筹大局的手段),去争夺角位。
“慧恕大和尚算不算!”白袍老人嘴里说着,飞子(飞是围棋中跳走的下法)控中路之势。
“你怎知他听闻了消息!”红袍老人拈须问。
“不知,但我还知道三人。”白袍老人竖起一根手指,“觉世缘算不算?”
红袍老人摇头:“那个怪物,与世人绝缘,与宝物可不绝缘。他听到一定会来,只是已经隐遁许久,是死是活都不知。”
白袍老人竖起第二根手指:“天机老人东方黎熙算不算!”
红袍老人再次摇头:“东方老头不用亲临,怕是早已算准了从宫中散出宝贝的落脚之地。”
白袍伸出第三根手指:“他两若都不算,我所知就还有一人。”
“何人?”红袍老人问。
白袍老人抓起一把黑子,仰头瞧瞧霞光散后天际的朦胧月色,怔怔片刻道:“我不知道他现在隐居何处?但即便是当年,他还是青年时,那份旷达的境界,就让我深深赞赏。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会收他为徒。可自从他妻子出事以后,鸳鸯失伴,他也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听到他的音讯,如果他在,一定不会为仙宝所动。”
“你是说,那个逍遥圣手?”红袍老人瞪大眼睛问。
白袍老人不语,算是默认。
片刻后,红袍老人又摇头:“纵然他算一个,也杳不知其所踪。你若再说一个实的,我就心甘情愿认输。”
白袍老人见红袍老人对天宫宝物没兴趣,对打赌争胜负却揣着一腔热情,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只好笑道:“好,我认输了,你境界高!你境界高!但境界再高点,这盘棋你就要输了!”
说着,黑子打断头,骤然形成一个曲四形的“倒脱靴”之势。这倒脱靴又叫“脱骨”,是在对方提掉自己的数子后,转手反打,擒住对方数子。
红衣老人忙看局势,本来咧嘴笑着的脸一沉,骂道:“啊!老狐狸乘人不备!”
凝神观棋半晌,转而一笑,对着脊轩道:“小娃娃,你说下一步怎么走?”
“啊?什么?”脊轩还在幻想老人对话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