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知道劝降文丑,绝难一次成功,见赵云无功而返,亦无失望,赏了三两苔子让他回家。赵云回到家中,将三两苔子尽数交与父亲,便到院中练习枪法,直至深夜。
第二日早早起床,直奔骑馆。他来得尚早,馆中稀稀落落的只有十数人,正围坐着低声谈笑,见了赵云入馆,均立时闭口,朝他冷眼斜睨。
赵云见此情状,心道:“我无须与这些人交结,等吕将军来了再入馆不迟。”一念至此,正欲转身出馆,忽闻有人叫了声“赵兄弟”,回头望时,只见一个面阔口方的小胖子,牵了一匹马,快步走近。
“赵兄弟,”小胖子道:“我姓尤,单名一个兴,幸会幸会!”他一张口又极大,鼻子极小且塌,仿佛张口之际,不小心将鼻子咬下一大半。
赵云见他容貌成熟,似乎有三十岁上下,乃唤他一声“尤大哥”。
“我有一事请教,”尤兴朝馆外指了指,低声道:“赵兄弟,咱到僻静处说话。”说完此话,尤兴溜身上马,笑着朝赵云招招手,当先策马出馆。
赵云对人防备之心甚浅,虽也隐隐有所警惕,但也并不犹豫,快步随着尤兴而行。尤兴驰出馆外,一面放蹄奔往东面,一面大叫道:“赵兄弟,且随我来!”
赵云一跃上马,长枪紧握,蹄步缓缓,远随尤兴而驰。尤兴哈哈而笑,落蹄甚速,未几转过一处山坳,高呼道:“赵兄弟,跟不上了么?”赵云闻言,通马之力一提,那马儿四蹄翻飞,呼啸而奔,与尤兴并肩而驰。
尤兴见赵云初时落后自己五六丈,转眼之间,已然贴近,心中暗暗讶异,奔行一阵,斗然凝蹄,道:“赵兄弟,且等一等!”
赵云耳中闻言,坐骑已与主人通心,当即止步不动。
“尤大哥有何见教?”
尤兴叹了口气,道:“你有这通马之力,为何不做骑将?”
赵云摇了摇头,却不答话,只朝周围扫望,不知尤兴为何将自己带到此处。
“赵兄弟,”尤兴朝赵云拱拱手,道:“我带你来此处,原想和你切磋武艺。”一言未绝,前方枯林中蹄声嗒嗒,有两骑缓驰而出,正是郝青与郭矫。赵云见状,微微一惊,朝尤兴道:“尤大哥,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为何——”
“放心,放心!”尤兴摇摇手,道:“只是切磋一番。”
赵云绝少被人诳骗,此时心中倒无惧意,只是颇为恼怒,冷冷道:“你三人合力围攻,那又怎地?”说完此话,向后退了一丈。
尤兴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兄弟,真是榆木脑袋;此时围攻之势未起,你为何不朝我先出手?”
赵云不声不响,只长枪紧握,朝三人愤然瞪视。郝青哈哈一笑,粗声大气地道:“好小子,今日便让你尝尝厉害。”
“郝老弟,”尤兴道:“今日只是切磋,倒不可伤了人家。”
“刀枪无眼,岂能无伤?”郭矫道:“废话少说,小子,今日你若斗得赢老尤,便放你走;若输了,便老老实实,下马朝我与郭矫磕个头。”
“赵兄弟,你我二人,无冤无仇,”尤兴缓缓道:“但我欠了郝老弟一个恩情,不得不还,唯有在此与你较量一番了,你请先出手吧。”
“尤大哥,你我二人单打独斗,余人不可相帮。”
“正是!”
赵云点了点头,道:“好,尤大哥,看招了。”一言出口,枪尖寒芒闪处,飞刺而前。尤兴赞了声“好厉害”,长枪连振,斗然抢攻。赵云攻势一起,立时受阻,方知这尤兴虽其貌不扬,武艺却比郭矫高明得多,斗了七八合,已然守多攻少。
郝青郭矫见状,均是仰头大笑。
尤兴在吕营众兵之中,武艺居首,手中这柄钢枪,一经施展,时若石洞吞风,时如灵蛇吐信,守得厚实严密,攻得凌厉迅疾,三十合一过,赵云攻势全消,若非蹄步灵动,早已惨败。尤兴见赵云年少刚勇,倒也决不愿伤了他,每逢攻得紧了,均暗暗留力,让他轻松避过。郝青郭矫自是瞧得分明,一个摇头,一个跺脚,齐声叱道:“老尤,这算什么?”
又斗了十余合,赵云后劲渐起,尤兴枪法比赵云高出甚多,方能困得他蹄步运转不利,心道:“这少年通力高强,久斗之下,我体力不济,须压他不住。”当下怒喝连声,欲在数合之中,将赵云手中长枪击飞,哪知一招方出,忽有一把清脆如铃的声音传来:“倚多为胜,好不要脸!”
尤兴闻声大惊,悚然道:“赵兄弟,不斗啦!”立时收枪退蹄,凝势不动。赵云见他得胜在即,忽然停手,心中大是困惑,转头朝那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短发少女,身披薄甲,十五六岁模样,右手握枪,左手持锏,眉长鼻挺,双眸熠熠。
郝青郭矫翻身下马,齐声道:“岚姐!”
“好得很,”少女脸上似怒非怒,冷笑道:“你们三斗一,岂非欺负人?”
尤兴明明与赵云单打独斗,此时却也不抗辩,只轻声道:“是,尤某甘愿受罚。”
“不单单罚你,”少女板起俏脸,朝郝郭二人一指,道:“还要罚他们两个。”
这少女正是吕布独女吕岚,她不愿被称作“吕姑娘”,逼着吕营所有骑兵都叫她“岚姐”——赵云见这她气势十足,几句话镇得尤兴不敢抬头,自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冤枉!”郝青搔了搔头,皱着脸低声道:“这小子和老尤单挑决胜,咱们可没欺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