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一走,国丧旋即宣告结束,国家局势已经到了那个地步,谁都顾不上这么多了。
而实际上,这也是陈叔宝求之不得的。国丧期间不能歌舞饮宴,他已经憋得很难受了。
因此乐昌能看到的,也就只是陈顼的灵位。
想到自己当初离开建康府的时候竟然就是和父皇的最后一面,乐昌心中自然难受。
若是让陈顼知道现在南陈是这副模样,恐怕会气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吧。
“人死不能复生,某明天也去给老泰山上柱香,”李荩忱本来升腾起的绮念也散去,“回来之后还没有在这里转过吧,某陪你走走,之前已经让人收拾打扫过了,今天就歇息在这里。”
乐昌怔了一下,按理说以李荩忱的身份,就算是再不济也应该是在御书房才对啊。而李荩忱笑着说道:“某不把姿态做足了,下面的人怎么能抓紧动作?某还等着他们抓紧上劝进表呢。”
乐昌登时忍不住笑了一声,自家夫君还真是直言不讳。
李荩忱伸手推开后殿的门:“说起来某还是第一次来乐儿的香闺。”
“女儿家私密之地,哪能让你说来就来。”乐昌的心情显然也好了不少,娇嗔道。
而李荩忱当即看到了悬挂在桌子后面的《爱莲说》,不由得一笑。
乐昌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的便要向后面的卧房跑,不过李荩忱手上的动作比她还快,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很快李荩忱就见到了那个秘密,床头展开的画卷上,那个仗剑的年轻人,李荩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而乐昌俏脸微红,让李荩忱知道自己就把他的画像挂在床头,也不知道他又会怎么调笑自己呢。
“傻丫头,现在随时都能见到真人,这画也收起来吧。”李荩忱笑着说道,伸手拿下来画卷,感慨一声,“画的不错啊。”
而乐昌看着画卷上的人,再看看现在的李荩忱,有些恍惚,画卷上的年轻人青衫仗剑,一副孤傲士子的模样,实际上正是仿照的当初李荩忱在石头山上的样子,而现在的李荩忱虽然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但是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只属于乐昌一个人的年轻士子,而是这个天下的王。
想到这里,乐昌难免有些落寞,曾经的美好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李荩忱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不远处悬挂的那幅汉代《仕女图》,当初这一幅画因为是从杨愔家中流出来的,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李荩忱下意识的伸手掏出来怀中的锦囊,这个可能代表着自己身份的锦囊上,杨树枝缠绕。
“弘农杨氏确认过了么?”乐昌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李荩忱的动作,说起来当初向弘农杨氏传递消息,还是她向陈叔坚借的侍卫,当时陈叔坚也没有多想,毕竟那个时候李荩忱还是东宫的盟友,也是南陈开疆拓土的急先锋。
谁曾想到现在物是人非,这锦囊还在,但是曾经参与到这件事之中的陈叔坚已经身死。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帮忙让李荩忱得以获得北方关陇世家的支持,进而稳定住整个西北局面,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乐昌知道弘农杨氏是李荩忱向北发展的最大的助力,但是她也不清楚这到底和李荩忱的身世是否有关系。
“大概算是······确认过了。”李荩忱想到弘农杨氏对此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无奈,毕竟兵荒马乱中什么都可能发生,凭借一个小小的锦囊也不能妄求就可以确认,不过至少这给李荩忱同弘农杨氏的关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现在就算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双方也已经是唇齿相依。
顿了一下,李荩忱苦笑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眼前这幅画,也算是我家中故物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抚摸着画上的印章,那是杨愔的收藏印。
不知道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自己对他的了解竟然也只能是道听途说。
乐昌轻轻靠在李荩忱身边,而李荩忱轻轻揽着她,低低叹息一声。
现在两个人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了,同是天涯沦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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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风不小,不要着凉了。”李荩忱将外衣披在刚刚沐浴完的乐昌肩头。
乐昌柔柔应了一声,而李荩忱一把将乐昌抱起来,不等她惊呼出声,两个人在床榻上滚作一团。李荩忱知道乐昌心情不好,没有非得扯着她共浴,但是现在佳人在怀,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这四个月以来,李荩忱几乎一直都在前线奔波,尤其是从豫章郡出发之后,一个月中两个人实际上就亲热了一次,所以李荩忱自然是恨不得把佳人揉在怀里。
乐昌低呼一声,感觉到李荩忱的手已经滑入衣襟之中,而被褥也被他扯过来,帘幕缓缓放下。一把抓住李荩忱作怪的手,乐昌只是低低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李荩忱。
察觉到乐昌神情不对,李荩忱停下动作,而乐昌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夫君,你先等等。”
李荩忱迟疑片刻,还是抽出了手,而乐昌仿佛这个时候才回过力气来,缩在李荩忱的怀里:“夫君,陈氏那么多人,夫君怎么安排?”
知道不把这个问题说好了,乐昌肯定不会放心,李荩忱微笑着说道:“陈叔宝嘛,禅让之后给他划个院子,让他和张丽华几个人逍遥去吧。至于其余的人,要等顾公他们商量出来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