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火舌随风摇曳着,每一个人的脸庞都被这火光照的忽明忽暗。
整个粮仓内外,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有来往走动的沙沙脚步声和火舌舔舐天空的声音在回响。
原本看守粮仓的兵丁此时都被下了兵刃,躬身站在一旁,说到底都是大陈自家的兵马,所以萧世廉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
一名幢将一边举着火把,一边看着粮仓中的景象,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少将军,这”
萧世廉也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感慨还是愤怒。
之前在他们看来,粮食就算是再多,也不过就是把外面这个建筑规模不算大的粮仓堆满罢了,可是当真正打开粮仓仓库大门的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自己真的是低估了这些年荆州的积蓄。
整个粮仓看去不大,但是实际是一个半地穴式建筑,地面的建筑主要是为了排水和通风,真正储藏粮食的地方在地下,一层层人工堆砌的台阶沿着墙壁盘旋下去,而每隔几个台阶就有一个洞窟,粮食主要都储存在这些洞窟当中。
而现在萧世廉只是站在粮仓门口放眼望去,粮仓之中储存的粮食数量就已经足够让他震惊,别说支撑这三千人作战,甚至支撑萧摩诃率领的整支大军作战,恐怕也可以支撑一两个月的时间。
“这樊毅还真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啊。【】”萧世廉用马鞭轻轻敲打着手掌心,看来他们对于这个荆州刺史终究还是小窥了。这些粮草说多实际也不算太多,但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因为这是已经准备好的粮食,是不需要征集的粮食。
俗话说得好,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古往今来,粮草都是一支军队有没有持久战力的关键所在,饿着肚子的精兵悍将也发挥不出来自己十成的功夫。因此大军开拔之前的粮草征集总是显得举足轻重。
南北朝乱世,双方沿着两淮、大江等战线来往拉锯,想要在靠近战线的地方囤积粮食就要冒着这些粮食被敌人劫掠的风险,再加南北朝来往攻伐,三百年间战火基本就没有平息过,自然更不用说静下心来在前线囤积粮草。
因此大军出征的时候一般都是就地向周围州府百姓征集粮草,或者集中从后方的几处粮仓转运,无论是哪一种,自然都要耗费不小的功夫,此时在这前线重镇出现这么大的一个粮仓,对于现在本来就对粮食问题有所担忧而只能追求速战速决的南陈主力来说,甚至相当于雪中送炭。
“伯清,听说你们”裴子烈和李荩忱快步走进来,裴子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下意识的止住了。
而李荩忱眉毛一挑,眼前这种半地穴式的粮仓他之前在南陈的其余地方包括都城建康府和淮南重镇钟离都没有见到过,但是这并不代表李荩忱不知道这样的粮仓。
在另外一个没有被他影响和改变的时空当中,隋炀帝修建的几座赫赫有名的大型,甚或者说是巨型粮仓,比如洛口仓、回洛仓等等,就都是采用的这种构筑方式。不过显然考虑到了荆湖地区潮湿的情况,所以这粮仓的通风和排水显然考虑的更为周到,而在体型当然也没有办法和那种举国之力修建的巨型粮仓相比肩。
如果让李荩忱真的来形容眼前这个粮仓的话,恐怕还是当初历史书最常见的一句话最为合适古人智慧的结晶。
“荆州刺史还真是准备充足啊。”裴子烈此时也忍不住感叹一声,而紧跟在他们两个时候,被陈智深死死押着走进来的樊常,“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李荩忱回过头微笑着说道:“中郎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城中存粮不足么,眼前这又怎么说?”
樊常一边磕头,一边凄声说道:“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小的也只是奉命守在这公安城,公安城中具体有多少粮草,小的也不清楚。”
“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私自囤积军粮虽然算不死罪,但是也是不小的罪过吧,只是不知道荆州刺史怎么如此不小心,竟然犯下这样的罪过。”李荩忱微笑着说道,“中郎将何不想想,到时候荆州刺史会主动站出来认罪么?”
“这”樊常顿时怔了一下。
虽然樊毅不是那种不肯担当的人,但是他也要从整个樊家的角度考虑。现在陛下明显对樊家有所忌惮,如果樊毅又倒下了,说不定陛下就会趁着这个机会将樊家彻底扫入历史的尘埃中,更或者就算陛下放过了樊家,其余世家也不会给樊家喘息的机会。
因此樊毅最好的选择就是挑选一个合适的替罪羊。
而官职不大不小、位置首当其冲的樊常,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件事暴露出来樊常也有不小的责任。
樊常死死咬着牙,抬头看向李荩忱,良久之后方才试探着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荩忱沉声说道:“想来这件事谁都不想捅到陛下哪里去,某想左卫将军也好,荆州刺史也罢,在这大家联手和西梁人对决的时候,也不想平地起波澜,”
樊常怔了一下,似乎听李荩忱的意思,并不想落井下石。而李荩忱伸手指着粮仓说道:“这里的粮食很多,这你清楚,而我军远征,携带的粮食却并不多,这你也知道,所以我们不妨来做一个交易,此间的事情若是禀报左卫将军,路来往恐怕也要几日,因此干脆你把粮草给我们,我们保证这件事不会透露出去,可?”
“你是说”樊常顿时明白李荩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