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岑微微颔首。
晋阳的主要进攻方向就是南方,这是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
此时听到杨素这么说,自然也就并不意外。
而杨素接着说道:“某于城南安排了镇林军和巩汉军,两军轮流上阵,以车轮战法不断攻城,另外遇到关键时候,还需要禁卫军攘助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淳于岑径直说道,对着东南拱了拱手,“遵陛下旨意,末将麾下禁卫军尽数听从巡抚调遣!”
“不过某看禁卫军的数量不过五六千人,和你们一起的扬武军呢?”杨素好奇的问道。
汉军从沁水进入上党再支援晋阳,这是李荩忱的命令,具体兵马数量实际上杨素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倒是知道至少不只是禁卫军,应该还有一部扬武军才对。
淳于岑急忙解释:“自上党向北之后,某得知陛下已经率军从白沟向北发起进攻,因此分扬武军折而向东,沿漳水顺流而下,越过太行可以直抵邺城,算日子陛下也应该率军抵达邺城,届时可以从北侧斩断邺城和襄国郡之间的联系。”
杨素抚掌赞叹:“随机应变,妙也!”
淳于岑看向舆图上的晋阳城:“邺城那边有陛下坐镇,再加上万军云集,应无大碍,眼下的这座晋阳城,看上去却没有那么容易拿下啊。巡抚亦是神机妙算,可有什么良策?”
杨素瞥了淳于岑一眼。
淳于岑作为南陈老将淳于量的儿子,多年以来率军和北方的兵马厮杀,对于杨素、李询这些北方将领当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话里话外多少都带着些许敌视,要不是李荩忱命令他要听从于杨素,这家伙恐怕早就已经自作主张了。
淳于岑是淳于量几个儿子之中最能征善战的,多年之前就曾经率领偏师、独当一面,因此有些桀骜也在情理之中。
杨素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亦是笑脸相迎,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伤了和气。不过看淳于岑的话里多少带着嘲讽的意思,杨素的笑容也收敛起来:“陛下运筹于帷幄之中,便能决胜千里之外,某虽陛下所谓之‘能臣’,自愧弗如也。不过眼下这座晋阳城,倒是并非那么难以攻克。”
淳于岑眉毛微微一挑。
杨素缓缓说道:“晋阳城池为防守而打造,又经过齐国当年多次加固,若非当时齐主昏庸,宇文邕也不可能趁虚而入。今日攻城,敌人已经不是上下乱作一团的齐国,而是抱有必死之心的宇文纯,此人心志坚定、作战勇猛,一直以来都是我大汉最难对付的敌人。因此强攻晋阳,必然损失众多,不可取。”
这一次不只是淳于岑,李询也好奇的看过来。
他在杨素配合征战的时间并不少了,但是实际上在作战指挥上多数都是李询占据主导地位,杨素还需要负责其余相关的民政事务,一直只是在战略上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罢了,因此李询也没有想到杨素已经有想法了。
杨素伸手指了指晋阳城:“现在我军已经通过水师转运一部分兵马前往城北,唯有在城南和城北同时向晋阳发起进攻,才能够让晋阳首尾难顾。但是城北我军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很难进攻城池。”
说到这里,淳于岑和李询都不由得点头。
他们多少也猜测到了杨素的意思。
晋阳城北有大道一路延伸到雁门关。
从晋阳到雁门关这一路上,敌人壁垒森严,军寨林立,构成了层层防御、互为犄角的防御体系,可以说晋阳就是这个防御体系的南端,也是粮草、器械云集调配之处,而雁门关则是这个防御体系的北端,主要就是为了防范从北方而来的敌人。这样的防御体系已经维持了数百年,实际上是为了应对北方草原上的敌人而打造的。
宇文纯坚守晋阳,就是因为能够和雁门关互成犄角,并且还有沿途众多营寨作为屏障,才有足够的信心。只剩下晋阳一座孤城的话,宇文纯想要守,别人恐怕也没有这个信心了。
“先下雁门,再攻晋阳,会不会舍近求远?”李询忍不住问道。
杨素看向他,摇头说道:“若是能够先下晋阳,某自然会如此选择。可惜你看这晋阳城,城外已经挖掘纵横壕沟,而南面、北面城墙皆包裹以青砖,显然就是为了防范我们用火炮轰击城墙。所以攻城并不可取,相比之下若是能够先攻破雁门,再从四面包围晋阳,使晋阳城内再无突围求生之可能,则敌不战自溃矣。”
围城之战,一向讲究的是围三缺一,以让城中守军失去斗志。但是对上晋阳自然又不相同,现在的北周已经只剩下邺城、晋阳等地仍然还在苦苦支撑,对于守军来说,士气本来就很低迷,如果不是晋阳到雁门关一线尚且牢固,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恐怕他们根本不会坚守晋阳。
一旦拿下雁门关,晋阳以北尽数落入汉军手中,北周军队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他们除了负隅顽抗、和汉军鱼死网破之外,剩下的唯一一条路自然就是投降。
“巡抚认为当务之急是派兵进攻雁门?”淳于岑好奇地问道。
杨素颔首:“佯攻晋阳,实攻雁门,接应雁门的奋武军入关,届时我军在南,奋武军在北,齐攻晋阳,晋阳可破矣。”
“那现在?”淳于岑不由得好奇的看着已经森然列阵的汉军。
火炮昂首指向城墙,似乎只要杨素一声令下,就能够直接把整个晋阳城都抹为平地。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