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李成那样的境界,不过他也并不着急,毕竟就算没有如此精妙的枪法,他照样相信自己可以卷动这天下风云。
毕竟这浩荡的天下风潮,不能仅仅依靠手中的长枪。
在这山谷之中度过了两天,对于李荩忱来说,如何看都算不上磨难,毕竟李荩忱本来就是大山的儿子,来到另外一片大山之中,照样可以如鱼得水,甚至如果没有乐昌的话,李荩忱可能更无拘束、过得更为畅快。
而往更深层次说,这也算是给李荩忱一个冷静和放松的机会。从吕梁到章山,这几个月他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几乎每一刻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和整个南陈的未来而排忧解难。
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能够停下来喘息的机会,对于李荩忱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而且可以说也正是在这山谷之下,李荩忱第一次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和平年代,可以讲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但是现在是乱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将人卷入其中并且将人粉身碎骨的风潮汹涌时代,李荩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所以无论穷达,他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去兼济天下。
可以说从此时此刻,李荩忱也才正式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他不再是那个从吕梁山中懵懵懂懂走出来、只为了能够如昂自己和妹妹在这世道有立锥之地的年轻人,他想要的不再是两个人简单的生存,而是整个天下尽在手中。
李荩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走到那一步,也不知道唯一的听众有没有理解自己,但是他很确定。
老子一路摸爬滚打走到现在,可不能白来这一趟!
提着子云枪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岸上,乐昌已经将他的中衣和外衣一并拿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一股脑塞到李荩忱的怀里。
虽然感觉公主殿下今天早晨起来哪里不对劲,不过李荩忱还是微笑着点头示意。
而乐昌已经将火堆重新点燃,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李荩忱演示过一遍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而李荩忱一边将昨天吃剩下的兔子肉重新架在火上烤一烤,一边变戏法一般从旁边石头上拿起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山中野果。
“尝尝吧,都是能吃的。”冲着乐昌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荩忱微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某到对面山上看了看,正好发现了这些果子。”
看着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神情自然的李荩忱,乐昌鼻子一酸,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巴掌就想打过去,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声音却有些哽咽:“你一声不吭的就走,我有多害怕么?!”
说不清楚是责备、是呵斥还是委屈,但是这些情绪似乎都能够从乐昌的话中感受到,狠狠的刺了李荩忱的心一下。
拿起果子的手顿住了,李荩忱诧异的看着乐昌,乐昌昂着头看向他,俏脸上分明带着委屈的神色,而双眸之中也是朦朦胧胧的,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此时此刻在李荩忱面前的乐昌,愈发不像是之前那个他认识的金枝玉叶,而像是一个有自己性格、有自己脾气的小姑娘。
“对,对不起啊。”作为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典型,李荩忱当即无奈的挠了挠头。
实际上他即使是出去,目光也时时刻刻在盯着山洞这边,只要真的有什么危险,他肯定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但是李荩忱更清楚,这样的解释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而生气中的女人也不想听解释。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自己把乐昌丢在山洞中,确实是有些托大,毕竟这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把夺过来洗好的果子咬了一口,乐昌气鼓鼓的坐回到篝火旁边。而李荩忱依旧在她对面坐下,沉声说道:
“此处河谷显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道路,某即使是爬上山也没有看到道路的踪影,而且沿着河谷向西走的话,河水更为湍急,山也变得陡峭,没有了可以通行的岸边,所以某觉得咱们还是得向下游走。”
“什么时候出发?”乐昌直接问了一句。
迟疑片刻,李荩忱沉声说道:“某刚才已经看过,对面山上有不少小树,某会争取半天之内做出来一个竹筏······”
李荩忱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也对乐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乐昌霍然站起来,而李荩忱拿起身边的子云枪,外面已经隐隐可以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李荩忱小心翼翼的探出去一点头,神情顿时一变,低声说道:“是扬州刺史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李荩忱的衣袖,乐昌紧张的看着他,不敢多说话。而李荩忱尽量压低声音:“这些混蛋竟然还能找到这个地方,某还真是低估他们了。不过他们的人不多,某应该能解决掉。”
李荩忱一探出去一共看到了三四名黑衣杀手,想必对方的主力在之前和萧世廉他们交手之中损失惨重,剩下的人再分开来搜索李荩忱和乐昌,肯定不可能分出太多的人手。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毕竟这山洞就在河水的下游,这些杀手肯定可以顺着河水一路下来,找到他们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应该早早的就带着乐昌往下游走,这一天的修整反倒是将两个人再一次送入绝地之中。
李荩忱冲着乐昌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火扑灭,而他自己则微微侧身,缩到山洞口的大石头后面,随时可以给冲入山洞的敌人致命一击,同时他指了指自己放在地上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