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荩忱径直伸手在舆图上敲了敲:“白帝城依山傍水,是一等一险要所在,但是绝对不是以后我们要面对的唯一一座坚城,反正现在时候还早,某给你们出一个问题。”
陈智深等人都诧异的看向李荩忱,而李荩忱径直指向陈智深:“陈智深,王昌!”
“末将在!”两人急忙挺胸抬头。
“你们两个负责进攻,”李荩忱沉声说道,“曹忠、陆之武,你们两个负责防御。某来裁判谁胜谁负。”
“啊?”陈智深几人顿时大眼瞪小眼,没有理解李荩忱的意思。
而李荩忱不慌不忙的说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坚城,难道还要某亲自来指导你们怎么打么?更何况以后我们有的是守城的时候,难道也要询问某的命令?”
陈智深迟疑片刻,郑重一点头,径直拿起李荩忱早就在舆图旁边放好的一枚白色棋子,在夔门外落子:“明天夜里,我军水师的船只应该已经到达这个位置。”
而王昌也反应过来,旋即配合着拿出两枚棋子,在码头左右两侧各放了一个。
“某会下令以火船为首,冲击南侧敌人水师营寨,然后趁此机会以蒙冲护送大战船进攻码头。”王昌沉声说道,“另外还会抽调十条蒙冲监视北侧营寨,敌人水师不多,事发突然,想要阻挡我们登上码头基本不可能。”
而李荩忱斜瞥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陆之武和曹忠两人:“你们两个要是再不动的话,这城可就要被人破了。”
陆之武和曹忠反应过来,同样拿出棋子不断落子。一时间整个舆图似乎带着无数的杀声,血火的景象也不断地在所有人的面前浮现。
李荩忱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挽起袖子大声争论的四个人。
这实际上只是最简单的兵棋推演,在后世应该算是打仗之前最常见的分析战局方法,只有分别站在敌我的角度上分析,才能够更透彻的看清楚整个战局。
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无疑还是一种非常新颖的思维方式。
只要看陈智深等人对于李荩忱命令的依赖就知道,他们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上官下令、自己冲锋的模式。
但是李荩忱现在必须要打破这种模式,因为随着战局的拉开,他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更多的支援,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这几个部将,而这意味着李荩忱必须要在恰当的时候让他们出去独当一面,因此李荩忱必须从现在开始培养他们指挥作战的思维。
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以后战局愈发宏大而混乱的时候,依托这个时代恶劣的信息传递方式和效率,李荩忱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指挥每一场战斗,大多数情况下都得依靠这些统兵在外的将领们临场发挥。
这种兵棋推演无疑可以让他们更清楚的认识到敌我差别,从而不仅仅站在己方的角度来考虑这一场大战应该怎么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而陈智深等人也都多少领悟到李荩忱的意思,毕竟他们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不单单依靠是纯粹蛮力,李荩忱虽然现阶段还不需要什么帅才,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找几个只知道埋头向前冲锋的傻子只会自己的军队。
那样的军队只能打硬仗,但是却很难取得胜利。
随着陆之武和曹忠反应过来加入战局,很快两边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白帝城到底是白帝城,城池之易守难攻显然在陈智深和王昌等人的预料之外。
哪怕是陆之武和曹忠两人慢了好几步,照样可以利用有限的兵力依托盘旋的道路和各处高低不平的建筑抵抗,更何况这还是城门在一开始就被突破的情况系。
陈智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挽起了袖子,而王昌更是满头大汗,看着一个个代表他水师船队的棋子被从舆图上抹去,仿佛看到的是一条条正在飞快逝去的生命。
而陆之武和曹忠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两人一个守住城南、一个守住城北,相互配合、相互支援,不断地将杀入城的敌人分割包围,战场的节奏很快就掌握在了守军的手中。
“你们败了。”李荩忱伸手指着舆图上只剩下几枚白色棋子,对着陈智深和王昌两人淡淡说道。
虽然陈智深还没有全军覆没,但是他的兵力已经损失过半,而王昌的水师更是被居高临下的守军摧毁了大半,单单凭借一半的兵力,就算是想要继续进攻恐怕也不可能,只有趁此机会抓紧乘坐剩余战船撤退这一种选择。
陈智深大口大口喘着气,而王昌也面色微微发白,他们两个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败得如此惨烈。陆之武和曹忠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轻松击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们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白帝城城池布置给守军带来的优势。
而他们现在可是进攻方,不是防守方。
难怪当年公孙述会选择在这个地方构城,也难怪三百年前刘备会退兵白帝城,以此为基础构建抵抗孙权的防线,最后迫使孙权难以西进一步,无法控制大江上游,最后更是间接“王濬楼船下益州”,轻而易举的攻破东吴。
陈智深脸色愈发沉重,对于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这可是少有的景象,而他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看向李荩忱:“将军,那咱们?”
“这白帝城,不可强攻,只能智取啊。”李荩忱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分外的坚定。
陈智深下意识的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