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屯田老卒只在乎自己最后能不能拿到一些,而剩下的粮食给的是南陈还是北周,和他们又有多大的关系?
因此他们明面上说的是舍不得粮食,实际上是在劝说程峰量力而行,现在留着这些粮食,一旦巴郡被李荩忱拿下来了,大家也有一个可以向李荩忱投降的筹码不是?
一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的程峰也明白这些朝夕相处的老卒们的心意,可是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屯田都尉和一个没有什么人在意的太守,程峰可以说对战争有太多的期盼,可是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战争显然是残酷的,残酷的让他基本没有与敌人抗衡的力量,所以说他不纠结和犹豫是不可能的。
“那是什么?”突然一名亲卫在旁边惊讶的呼喊。
而程峰和一众老卒都诧异的抬头看去。并不宽敞的官道上,数十名骑兵正风驰电掣向这边赶来,而在他们的后面,烟尘滚滚,不知道有多少步卒紧紧跟在后面。
一面赤色大旗在风中招展,而旗帜上面绣着的一个斗大的“萧”字,即使站在这山坡上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
南陈奋威将军萧世廉。
周围的屯田卒们轻轻呼了一口气,更准确地说是发出一声声叹息,至于有多少情绪蕴含在这叹息中,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了了。而程峰紧皱的眉头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松开。
不管萧世廉为什么会带着大军出现在这里,程峰都知道自己手下这些毫无斗志的屯田卒根本不是人家一回合的对手。
刹那间他反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至少自己不用为之后怎么选择而犹豫不决了,因为当那面旗帜出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伸手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印绶,程峰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个印绶还是不是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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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将军,大军席卷,涪陵不战而降。”手拿这战报,李平笑嘻嘻的对李荩忱说道。
李荩忱眉毛一挑,一边伸手接过来战报,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如此溜须拍马了?”
李平急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候在一旁,而李荩忱也懒得管这个明显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小子,径直伸手推开船舱的舱门。
青山夹岸,而浩荡的江流已经被青山约束,湍急回旋。如果不是南陈水师船只体型庞大、这些水师将领又各个都是老手,李荩忱还真的担心能不能成功溯江而上。
相比于后世,大江上游的水文条件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几条主要支流的河道方向都不一样,名字更是没有相同的。而且人们探索大江的时日尚短,而且对于南陈水师来说这无疑是一条陌生的道路,因此能够一步步安稳的前行已经是很不错了。
“将军。”戴才和曹忠联袂而来,看到李荩忱急忙行礼。
“看将军高兴,涪陵拿下了?”戴才率先开口问道。
李荩忱微微颔首,将战报递给他们两个:“那程峰手下只有几百屯田卒,而且现在涪陵的各个方向道路都已经被我们切断,他只要不傻当然知道应该如何施为。”
“涪陵是巴郡屯田之地,南部郡的粮食不少都是从涪陵来的,将军能够拿下涪陵,也算是将巴郡以东彻底收入囊中。”戴才对于涪陵之战有这个结果也不出意料。
他在永安十多年,对于巴郡官场上的这些人当然都熟悉,程峰本来就是一个性格稳重、更或者说老实厚重的人,否则也不会让他来涪陵屯田。因此戴才并不相信程峰会有勇气在萧世廉大军出现之后还能够作出抵抗。
“涪陵再往南的山中就是濮人的地盘了吧?”李荩忱轻轻摩挲着下巴,“这也算是咱们第一次和巴人的地盘距离这么近。”
濮人是巴人八部之中比较大的一部,而且相比于勇武好杀的板楯蛮,濮人更为温顺一些,否则也不可能在如此靠近巴郡的地方得以立足。当然再温顺的巴人终究还是蛮夷部落,尤其是对于北周来说,更不是朋友。
因此北周专门将涪陵的郡治从涪陵县转移到更南面靠近大山的汉平县,为的就是防止濮人和汉人争夺为数不多的耕地和平原。
不过对于李荩忱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朋友,因此现在拿下了涪陵郡,也等于打开了面向巴人的窗口。
当然如果涪陵的作用只是如此,那李荩忱根本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他只要派出一支两三百人的偏师就可以攻下涪陵——对于程峰会不会抵抗,之前戴才就给出过准确的答案——而不需要萧世廉带领两千多人赶过去。
“从涪陵往巴郡,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啊。”李荩忱忍不住低声说道,话音之中带着笑意。
而曹忠和戴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脸上的轻松神色。
拿下涪陵,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开门红可是个好兆头。
“启禀将军,前面就是野猪岩!”王昌快步走过来,拱手说道。
李荩忱下意识抬头看去,就在前方右侧江岸上,山骤然拔高,而一块大石探入江中,陡峭嶙峋,真的有如阻拦道路的野猪。就在这大石后面,青山隐隐,藏于云雾之中,只能看到模糊轮廓。
这里是野猪岩,过了这野猪岩,大江陡然向北转,进入铜锣峡,而在大江右侧就是老鸦山。
“巴郡守军的营寨应该就是建在这老鸦山上的东面。”戴才伸手指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