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邹强直呼李荩忱的名字,唐中和郑凯源等人都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不过被裴子烈伸手拦住了。
裴子烈并没有否认邹强的话。
而邹强似乎明白过来,喃喃说道:“也就是说今天的这一切就已经在李荩忱的预料之中······他前去阆中又是预料到了什么······”
如果按照裴子烈所说,李荩忱身在阆中,却又将如何进攻绵竹关都盘算好,说明阆中和绵竹关早就已经是李荩忱眼中之物,更甚至换句话说,现在的整个巴蜀战局都在李荩忱的掌握之中。
那李荩忱到底布下了多大的局,挖开了多大的陷阱,又想要将多少人装入这局中?
这位南陈年轻的荡寇将军,到底有着怎样的计划?
之前邹强还天真地以为裴子烈根本不会进攻绵竹关,以为李荩忱会被尉迟迥和韦孝宽轻而易举的按死在阆中,就像按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可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想错了,似乎更像是李荩忱在一步步的将尉迟迥和韦孝宽引诱到陷阱之中,然后将这两支北周大军置之死地。
裴子烈静静的看着邹强。此人谨慎有余而进取不足,不过缺点也正是优点。李荩忱麾下依旧缺少足够的人才,如果邹强能够为李荩忱所用,那么以后行军打仗自然就可以让邹强坐镇后方,从而可以让更多擅长冲锋陷阵的将领解脱出来。
现在裴子烈就很不客气的将事实告诉邹强,这一切都是李荩忱早就谋划好的,而他邹强也在李荩忱的算计之中。邹强忍不住喃喃说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荡寇将军名不虚传······”
裴子烈沉声说道:“荡寇将军以奇兵破守军之胆,也是想要速战速决,毕竟荡寇将军对邹都尉也是心念已久,不知道邹都尉有没有兴趣和某一起看看,荡寇将军会带着这巴蜀的战局走向何方?”
邹强怔了一下,方才明白裴子烈这是什么意思,沉默的看着裴子烈,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手中的兵刃已经丢在地上。而周围的南陈将领也都缓缓放下手中的兵刃,他们已经能从邹强的神情之中看出来他的选择。
与其战死在这绵竹关,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自己已经是死人了,邹强没有指望着能够青史留名。
显然裴子烈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很难放下。他邹强还年轻,而这巴蜀战局俨然已经在向着他以及尉迟迥、韦孝宽等人从来没有料到过的局面发展,如果说对于未来这李荩忱会走到哪一步没有一点儿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自己真的可以跟着这样一个疯子征战,或许也算是幸事。
苦笑一声,邹强轻声说道:“裴将军,这绵竹关是你的了。”
紧接着邹强单膝跪地,郑重一拱手:“承蒙将军不弃,邹强愿在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
裴子烈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搀扶起来邹强:“无须如此,以后的路,还需要和邹将军提携前行啊。”
邹强感激的连连点头。而裴子烈做了一个引荐的手势:“这位就是某麾下前锋郑凯源,此次他率领精锐从落凤坡上一跃而下,方才让某能够将这绵竹关掌握在手中,所以此战头功当属他!”
郑凯源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此时听到裴子烈的声音,抬起头正迎上邹强的目光,想到不久之前这个家伙还曾经提着刀想要致自己于死地,郑凯源就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不过他也承认,这邹强在守城和临阵应变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可惜他麾下的那些兵马实在是靠不住,就算是一代名将,依靠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老弱病残,也很难将这一战打成什么样子。
邹强在关键时候没有自乱阵脚,甚至还险些将郑凯源拦住杀死,这一份本事郑凯源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对于裴子烈看中邹强并且将其劝降并不感到奇怪。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对于现在的李荩忱团体来说,人才实在是太重要了。
“刚才各为其主,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郑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邹强当即恭敬的一拱手。
唐中和徐德言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郑凯源。归根结底真正和邹强有过节的也就只有郑凯源,只要郑凯源都开口同意,那么大家自然也都无法再多说什么。
郑凯源沉默片刻,站起来郑重拱手还礼:“邹将军作战之勇猛,某也都能感受到,以后能够和邹将军并肩作战,实属荣幸!”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邹强急忙上前搀扶郑凯源,而郑凯源露出一抹笑容,显然已经接纳了这个敌人新的身份。
说到底郑凯源也是降将出身,所以他实际上也并不多想为难和自己有着相同身份的邹强。大家相逢一笑,以后还能做袍泽弟兄。
旁边的徐德言和唐中等将领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会心一笑。而徐德言快步走到裴子烈身边,低声说道:“恭喜将军了。”
裴子烈淡淡说道:“何喜之有?”
“攻克雄关,收得良将,如何称不上喜?”徐德言沉声说道。
而裴子烈轻轻叹息一声:“修远,这条路前面艰难的地方还多着呢,某如何高兴的起来?”
徐德言怔了一下,旋即说道:“将军对未来没有信心么?”
裴子烈眉毛一挑,而徐德言紧接着说道:“原来我们都在这深沉的夜幕之下,而此时终于能够看到一抹光芒,所以属下觉得,可喜。”
“可喜,说得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