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廉知道,李荩忱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将士们有这样的想法,而且随着战事的时间延长,这种想法只会越来越猛烈,困扰着每一个人。
真正不足的,并不是唐中所说的粮草和器械,随着进攻的减缓以及每天的减员,粮草和器械的消耗实际上都在下降。真正不足的是没一名士卒的斗志,对于这一场战斗,他们正在失去信心。
没有李荩忱在这里,显然萧世廉并没有办法给他们带来必胜的信念。萧世廉对此也只能在心中苦笑,无论如何自己都比不上李荩忱那个妖孽的,不过并不代表他会没有一点儿变通。
当初李荩忱给他的任务实际上很简单,牵制韩擒虎甚至关中的敌人,使其不出关中一步。
李荩忱并没有明确的表示需要萧世廉在多少天之内拿下阳平关,因此对于萧世廉来说,完成这个任务,实际上并不只有强攻这一种办法,之前麾下的将领们也不是没有提出,但是那个时候显然时机并不成熟。
且不说韦孝宽如何老奸巨猾的一个人,在经过和韩擒虎短暂而猛烈的较量之后,萧世廉就已经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萧世廉的作战法则和思路传承自萧摩诃,单纯而迅猛、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一般会在开局就压着敌人打,而韩擒虎竟然能够在这等攻势之下支撑这么长时间,其能力可见一斑。
易地而处,萧世廉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挡得住韩擒虎的进攻。
因此萧世廉觉得自己一开始的谨慎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他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韩擒虎产生错觉——一个他会在这阳平关和韩擒虎血战到底的错觉。
一来这样可以影响关中北周朝廷的判断,让他们以为李荩忱的主攻方向也在阳平关,从而掩护李荩忱南下,二来······萧世廉嘴角微微翘起,祁山那边应该要得手了。
“传令,军中修整一天,后日继续进攻。”萧世廉沉声说道。
唐中怔了一下,刚想说什么,萧世廉一摆手,旋即冷声说道:“我们再咬牙坚持几天就好了,所以领命吧。”
唐中有些诧异,只能咬着牙微微颔首。他知道萧世廉的具体安排,但是总觉得萧世廉这样做未免有些冒险······
不过正如将军当时所说,为了打破眼前这僵局,也就只能这样试一试了。
如何将一池活水调动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如何将一池死水弄活却很需要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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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祁山就是陇上,这是古往今来种植粮食的地方,陈仓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仓”,和来往转运储藏粮食也有脱不开的关系。陈仓故城早就已经废弃,甚至就连这一条崎岖的陈仓道都已经少有人走,这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年巴蜀的战乱,让陇西和巴蜀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只是依靠阳平关和褒斜道等传统的大路就已经足够支撑商路和消息的往来。
但是道路永远是道路,即使是荒废了,也很难抹去其曾经在岁月之中留下来的痕迹,赫赫有名的秦直道即使是在千百年后照样依稀可以看出来轮廓。
祁山道,也就是陈仓道被废弃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就在三百年前,这里还曾经是诸葛亮北伐的主要路线,狭窄的山路上来往的辎重车队以及其中著名的木牛流马足够引人注目,也将这里的道路一遍一遍的踩踏,夯实的彻底。
侯秘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在荒草之间,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但是岭南的阳光早就已经将他的肤色打磨成小麦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打量着前方那座已经废弃已久的城池。
侯秘这个名字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但是说到他的父亲侯安都,那在南陈可以说是赫赫有名了。
这个从陈霸先起兵时候就追随他的老将战功赫赫,击败侯景、平定王僧辩等等南陈开国之战都有参加,可以说是南陈开国必不可少的功臣之一,吴明彻和萧摩诃都是出自于侯安都的麾下。只可惜侯安都后来恃功自傲,引起了陈文帝的猜忌,被赐死宫中。
为了防止侯家之后对朝廷不利,陈文帝并没有直接将侯安都的爵位还给侯家,而只是将他的二儿子侯秘册封为始兴内史——当时其长子已经入朝为官,后来堕马而死——等到侯安都的小儿子长大,才将侯安都的爵位还给侯家,也算是给侯安都平反。
然而如此安排布置自然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家中年长的侯秘却并没有爵位,一个始兴内史虽然很重要——始兴是陈霸先龙兴之地,始兴一地的官员派遣往往代表着皇家的恩典和信任——但是相比于实打实的爵位终究还是差了点儿。
更重要的是随着朝廷功臣子嗣的增多以及成年,有太多的人需要封赏,所以始兴内史这个职务逐渐变成了一个名誉头衔,恐怕就连陛下自己都已经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封了始兴内史,还有多少人准备赏给这个头衔,使得其甚至已经比不上另外一个闲职——员外散骑常侍。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一个给皇家管理府库和辖地的官职,对于侯安都的儿子、侯家的掌门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配得上的官职。所以当上一次李荩忱在巴蜀立下赫赫功劳之后,侯秘就坐不住了,千里迢迢跑到了巴蜀来,投入萧世廉麾下。
萧摩诃当初就是追随侯安都作战,可以说侯安都是除了陈霸先之外第一个发现萧摩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