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这一日,慌村的天空,终于放出来点久违了的耀眼光芒,照耀着上夜班的工人他们的回家之路。
李庐谷是被临时房走道里一阵又一阵脚步声吵醒的,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五十八分了,他匆匆忙忙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临时房出租屋的床,经过太多精力旺盛的寂寞男女们折腾过后,一般都不太结实,他起床的时候,木板床发出一片“吱呀吱呀”的声音,十元店的房间本来就小,他的动静就显得很大,熟睡之中的狡猾哥也就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是不是吵着你了?”李庐谷问道。
“没事,快去上班吧,迟到了,要扣钱的。”狡猾哥说道。
李庐谷爬起来,就拿起洗漱用品,去洗手间,果然高峰时间人多,外面居然排起队来。
“能不能洗快一点啊,我还赶着上班呢?”一个声音说道。
“谁不急啊?帕子总要把脸扫到啊。”那洗手间里洗脸的人,一边回答道,一边快速用脸帕子在脸上划了两个圆圈。
终于轮到李庐谷洗脸了,后面排队的人也少了。他正洗着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溜到了坑位,先是稀里哗啦一阵流水响,接着是扔炸弹的声音,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恶臭味。
李庐谷把脸帕子打湿后,就快步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用那湿淋淋的帕子,抹着脸上的尘埃和汗渍。
回到临时房里,李庐谷放下洗漱用品,就拉开门走了,狡猾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那背影一直画在门框内,也深深地画在了狡猾哥的脑海里。
目送着李庐谷走了之后,狡猾哥躺在床上,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静静地抽了起来,香烟在他的头颅上缭绕着,将他的头颅熏成香炉状。
不知道是那支烟的劲,还是他经过一阵思考后,精神上变得焕发了,只见他将被子一掀,屁股一挪,就迅速下了床,而且一条腿很快就进入了裤腿里,不一会儿,一个生龙活虎而又穿着一新的小鲜肉,就出现在了慌村十元店的房间里。
临时房的这些租客们,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通常就是占领洗手间,不过现在,上班的人都走了,楼道里也清净了,洗手间里,也空无一人,只是地面上看上去湿漉漉一片而已,狡猾哥洗完脸,就着那面用透明胶粘上去的玻璃镜子,狡猾哥往头发上喷了喷摩丝,然后用手掌将头发轻轻压了一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做一个鬼脸,清晨,这种自恋的感觉十分美好,它开启着人们一天自信的生活。
回到出租屋里,狡猾哥跺了跺脚,发现那双已经有点残破的皮鞋,看起来十分刺眼,他便俯身从床底下翻出皮鞋油,那皮鞋油的外壳已经塌陷,看起来已经挤过很多次了,因此需要努力挤压,方可挤出里面剩余的部分,狡猾哥将挤出的鞋油涂抹在皮鞋上,用一把旧牙刷在上面刷了好几遍,直到将那鞋子上已经刷上了一层厚厚的油,瑕疵尽数遮掩了方才罢休。
狡猾哥使用的那鞋油,是从农民房路口那些地摊上买过来的,廉价而劣质的,气味也很重,很快,整个局促的空间里,就散发出令人晕眩的刺鼻气味。
那刺鼻的气味根本就无法影响到狡猾哥的心情,穿着看起来锃亮锃亮的皮鞋,他显得很是得意,又从旅行箱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皮包,这皮包也是在地摊上花了二十元买的,将那皮包挎在右肩上,拉开房间门,他就耀武扬威地走了出去。
在楼梯口,满嘴长着一地冬日杂草一般胡子的房东扯着嗓子把他叫住了:“老板,你今天退房吗?”
“不退,工作还没有找到呢。”狡猾哥说道。
“那你把十块钱房租先交了。”房东说道。
“老板,你也太心急了,我少不了半分钱房租的。”说归说,狡猾哥还是从口袋的钱包里取出一张陈旧的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那房东早已将收据开好了,收到钱,就把收据从账本上撕下来递给了狡猾哥,一边说道:“老板,昨天看你房间灯亮了一晚上,以后记得把灯关了,我们做点小本生意,十块钱一晚赚不了几毛钱。”
“亏你还是一个大老板,说出这种小气话来,昨晚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三十夜里的火,十五夜里的灯,我们老家的习俗就是灯要亮一个通宵的,今天不是元宵节,你放心,我这人睡觉都会熄灯的,不熄灯睡不着。”狡猾哥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房东说道。
狡猾哥这是要赶着去找工作嘞,就从楼下的北方老面馒头店,花了一元钱,买了两个大白馒头,一边走,一边啃,很快,他就感觉到馒头噎人,不得不钻进了路边的小卖店里,买了一瓶哇哈哈矿泉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半瓶子水。
慌村村口有公交车到长安镇汽车站,非上班高峰期,司机也懒惰了,车子开得懒洋洋慢悠悠的,狡猾哥等了好久,见车子来了,就摇摇手,车子不紧不慢地靠了站,把车门打开了,狡猾哥上去一看,就他一个客,看来整座城市的人都是忙碌的,只有他游离在外面,心中就生出一些落寞来,心想,还是早点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下来。
他走进职介所的时候,大厅里的电视里正在不断播放着招聘企业的宣传片子,声音很是震撼,如同好莱坞的那些大片一般,求职的人,都盯着屏幕,仔细看着。
“银宝电子,银宝电子,最后一个男工名额,人数凑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