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建国水性很好吧。”常关大眉开眼笑,也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孙女婿这般人才,肯定是弄潮健儿。
赵建国扶常关大坐下,两人说着水上的事儿。
常宝嘉在船舱里仔细地铺被铺,幸好黄有娣这人势利,常关大对她还有用处,被铺都有定期给他烘干,不置于潮湿。
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就铺好了,坐舱门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沉郁的神情缓缓覆上一层暖色。
约莫一刻钟后,常宝嘉趁他们完结了一个话题,笑着说:“阿公,好睡了。有什么改天再聊,我们有大把好时光。”
常关大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常宝嘉粗糙的小手,“你回来就好了,以后在外面……”
阿公说了很多,都是叮嘱常宝嘉在外面好好做人,不能害人,不能给别人惹麻烦之类的话。
他们好像都以为,赵建国这趟来,就是要把常宝嘉带走了。
常宝嘉什么也没解释,听常关大说得嘴巴都干了,才笑着斟了杯水给他喝,“阿公,今时不同往日,你放心吧。我们都要赶上好时代。”
她上岸打了盆热水给常关大净脸洗脚,再把他背部擦擦,又换了一盆让他自己净身。
待常关大躺下了,常宝嘉才和赵建国一起上岸。常关大躺倒没一会儿,悄悄地爬起来,依依不舍地靠在船舱望着常宝嘉的弱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他悄悄从舱底拿了三根玫红色小香点燃,向上天拜了三拜,喃喃道:“阿香,大孙女回来了,阿香你要保佑她顺顺利利,阿香……”
各户人家的烛火逐渐熄灭,雨也停了,偶尔又会飘下几丝。
常宝嘉抬头望向天空,那雨丝霎时又不见了,像和她玩捉迷藏一般顽皮。
她皱了皱眉,想去借把伞,看了赵建国一眼,好似个门神。她有些心虚,最后哪户人家的门都没拍,从自己那间小破屋子拿了把锄头就走了。
二人走到村口。
一条河把村子分隔成南北两边,连接两处的是一条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石桥。
往左走五里地是另一个环山大村庄,若往右走过了石桥,再向前走三里地通往镇子的路,向后走则是村子的南边。
常宝嘉想往左走,突然记起写证明的事,又拉着赵建国往右边走,踏上石桥。
这是一条拱型石桥,捣蛋的孩子喜欢在这里往河里跳,她时常心生羡慕,可惜从未能跳过一次。
走到桥中央时,往西面望去,那是小河奔向大河的方向,两旁连绵的小屋子,火光点点,在暗沉无光的夜里摇曳闪烁。
“如果晴天,等地面的火光都熄得七七八八了,会看到整个天空都是闪闪发亮的星星,密密麻麻就像……”情人的眼睛。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个?
常宝嘉狐疑地仰望漆黑的天空,想象映入眼睑的是银河星海,璀璨繁华,而足下小河清清,鱼儿肥肥。
薄薄的菱形小嘴,缓缓上翘。
幸好,那时没看够,现在还可以再看一遍,是不是会更加珍惜?可惜发展经济带来的大环境上的转变,个人之力难以抗衡。
这里的人,谁曾想十几年后,能直接喝的清水会脏污发臭……
赵建国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墨黑的眼眸即使在夜晚,也能聚光发亮。他静静地注视着常宝嘉,平和的眼神突然有些复杂,但很快又恢复清明。
常宝嘉察觉了他外清内隐的目光,觉得今天对他亏欠良多,“对不起,我……”
“什么都不用多说,走吧,去大队。”赵建国把锄头扛在肩上,走在常宝嘉后头。
周关贤家就在村子南边进去第五家,非常近。
两人敲开周关贤家的门时,左邻右舍又竖起了听八卦的耳朵。
一阵寒喧过后,赵建国让常宝嘉留在小客厅坐着,自己和周队长在专门办公的屋里商量事儿。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赵建国就搞定了,一直紧绷的神情总算透出一股轻松。
郭招弟从厨房出来提了一个小食盒和一个水壶给常宝嘉,不冷不热地说:“宝嘉,这里面是米糕,路上饿就吃些。这是红糖水,你才迈过一个大坎儿,要注意休息,明白吗?”
若是以往,常宝嘉绝对不会要别人任何恩惠,她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因为她还不起。可现在她需要这些东西,毅然收下,说了声谢谢。
常宝嘉的身体每一处都高呼着要吃甜食,和赵建国离开周家,又踏上小桥后,她隔空把糖水喝了一半,再递给赵建国:“你也喝些?”
赵建国婉拒:“我不口渴,现在上哪?”迎着微风,耳边少了难以理解的的喧嚣,他脸上刚硬的线条微微松动,冷肃的眼神也渐渐柔和。
常宝嘉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前方,往三圣公村的方向。
赵建国点头,把小锄头别在腰后,跟在她后面慢慢走。
“要不要手电?”走了几步,赵建国忽然问,他有随手携带手电筒。
“我看得见。”
直到离周口村一里地左右,赵建国突然将常宝嘉打横抱起,在她挣扎的瞬间严肃地警告:“别动!”
常宝嘉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要拍打他的双手停在半空,小声抗议:“放,放我下去。”
“放什么放?”赵建国怕锄头柄碰到常宝嘉,因为不重,还是让她拿着,“我来问你,姨妈巾怎么没带上?给那些三姑六婆搜刮了?一天不换,很不卫生懂不懂?”
常宝嘉青白的小脸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