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您这么说这洪家镇不过区区40年的历史?”
:“不错,这洪家镇原是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光绪二十五年,义和团兴起,最初他们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杀洋人烧洋庙,后来八国联军以此为借口侵占中国,签下诸多不平等条约,朝廷迁怒于义和团,下旨全面围剿,全国一片混乱。
而其中尤以广州为最,广州自康熙二十四年创办十三行起,专与洋人通商,深受西洋文化侵染多年,自西洋而来的生活应用之物随处可见,可谓家家都有。
而这义和团起兵之后,虽喊着“灭洋”的口号,实则如同强盗一般,只要是发现家中藏有洋物,即便是洋火、洋蜡都是连砸带抢,更是伤人无数,而朝廷当时也是四面楚歌疲于应付,最后索性放任不管。
后来好不容易盼到朝廷围剿义和团,谁知却是雪上加霜,上面要抓义和团,衙门的人打不过抓不着交不了差,就拿百姓去抵数,一时间冤案四起,民不聊生。
最后实在熬不下去,当时大田村的男女老少求我师父带他们逃离是非之地,我师父眼看世道苦难,无奈之下带领全村老少远走他乡,期初一路向北,谁知当时北方八国联军、朝廷和义和团三方混战,打的不可开交,尤其是八国联军,所到之处**掳掠,哀鸿遍野,最终转奔了这天府之国。
四川虽大,怎奈天下大乱,各村寨都不敢容留外乡人,原来的2百多人,一路上病死的病死,走散的走散,只剩下了一半的人。
偶然的机会,我师父发现了这个叫洪家村的地方,当时这里只有几十口人家,皆姓洪,村民以上山采药,狩猎为生,我师父发现这里风水平和,适宜居住,与洪家族长协商之后,便定居于此并改名为洪家镇。”
我好奇的问:“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全村迁徙的大事要靠他一个人?”
:“我师父6岁进广东罗浮山茅山派青一观修道,40岁受师命下山缘境而修,仙升时99岁,修道93年,八卦排盘、符箓咒语无一不精,道号了一真人,而且他老人家精通医术,《肘后备急方》等道家医书也是熟记于心,背诵如流,下山之后一直定居在大田村,村民们平日找他寻医问药、主持红白之事皆是分文不取,因此深受百姓拥戴,而且精通风水堪舆,所以当初才会求他带路。”
我和二爷听评书一般,瞪着大眼点了点头,端起酒碗谢九叔救命收留之恩,九叔问道:“一直光顾闲话,还不知二位长官如何称呼?”
我俩一一作了介绍后,我问他:“您果然神机妙算,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当兵的,我记得您看过他的手掌,难道真是这掌纹所示?”
九叔哈哈大笑说:“我看的不是掌纹,是茧,普通干活人通常掌心有茧,而这位崔大离不光掌心,食指也有茧,试问什么工作会只磨食指和掌心呢?”
我愣了一下,二爷朝我做了个开枪的动作,我依旧不相信九叔仅凭几个老茧就能一口判定我们是当兵的,有些不服的问:“土匪、猎户也经常摸枪啊?”
九叔看着我一脸倔强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说:“土匪也好,猎户也罢,他们虽有枪,可弹药极少,通常不到万不得已或十拿九稳是不会轻易开枪的,当兵的就完全不同了。”
二爷嘴里嚼着酱牛肉,鄙视的看了一眼泄气的我,对九叔说:“今天要不是九叔您出手相救,我们哥俩估计现在已经被那个叫阿威的送上黄泉路了,那个阿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九叔叹了口气,把刚端起的酒碗又放下说:“阿威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他是洪家最后一个男丁,这洪家不知何故,女人皆不能生养,我师父曾怀疑与他们常喝的一种除湿汤有关,这除湿汤中加有川乌和朱砂,这地方深处大山腹地,常年闷热潮湿,川乌有祛风除湿的功效,朱砂则可以清心镇惊,安神明目,但这两味药内含大毒,经年累月的服用,很容易导致女人不能生产。
阿威则是这洪家最后一个男丁,生下来不久,父母就双双去世,出生之时我师父就说他是煞孤星转世,一生先克父母后克妻儿,最后孤独终老。
为此谁也不敢收留他,最后为了报答洪家收留我们在此安居的大恩,我师父收养了他,这小子天生顽劣,天天偷鸡摸狗,惹是生非,成年之后,镇上选他当了保安队长,表面上是让他保境安民,实则是希望他以法束行,当然其中也有报答洪家恩的原因。”
我们一听阿威是他养大的,顿时有些尴尬,赶紧以酒挡脸,端起来敬了他一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看喝的差不多了,这才问九叔:“九叔,你们一直说的杀人案是什么情况?”
九叔起身说了句:“随我来”直奔中间房间而去,我俩紧随其后,进了屋点上油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只见东面墙下放着一张大供桌,上面层层叠叠摆了许多灵牌,供桌上香炉,供品一应俱全,灵牌对面,房间的正中停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灵牌上刻着逝者的姓名,皆以洪字开头,九叔说:“这些都是洪家人,去世之后供奉于此,敬以香火,以谢救命之恩。”说完转身看着地上的棺材,说:“这就是赵小五的尸首,对了,晓峰,帮我去把大门闩上先。”
我应声走到大门口,扶着门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黑暗中,阵阵白雾犹如鬼魅时隐时现,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忽东忽西,忽远忽近。
阴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