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超的目光在周筝筝身上短暂停留后,就淡漠地移开了。
他终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她想,他终是忘记了她。他终是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在他死去以后那么多年,没有一日是开心的。
长衣广袖拂过她的脸。虽然近在咫尺,却远胜天涯。
再次擦身而过。
有风吹过,她感觉很多沙子进入她的眼睛里,痛得她眼睛不住地冒眼泪。
她看着他背着那女童上了马车。马车扬起尘埃,缓缓而去,围观的人群也都散尽。
他终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仿佛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空地上,是点点夕阳残红。
“姑娘。”青云拿帕子给周筝筝擦脸,不敢问为什么周筝筝要哭。
只是青云从来没见过自家姑娘这么悲伤。
哪怕被二房陷害的时候,姑娘也是镇定自若,谈笑风生,怎么见了这个公子,姑娘就哭了,还哭得这么悲伤?
“我没事。”周筝筝终于调整好心态,“原来,很多事,是不能十全十美的。”
就好像,她可以重生,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她如果可以拯救她的亲人们,让亲人们过得幸福就应该知足了,如何还能奢望再得到林仲超的爱护?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没有时间悲伤,更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周筝筝擦干眼泪,大步走上马车,眼色坚定,“回府吧!”
吴国公府此时却不平静。
老国公夫人房里,孙氏和周云萝坐着一动不敢动,老国公夫人看着账本,气得手指发抖,茶水倒了一地。
“林莜当真贪走了府上那么多银两?”老国公夫人气呼呼地问。
孙氏低下了头,为难地说:“母亲,我们也是不相信,所以这几日一直瞒着您,私下好好查对,可我们已经查了整整三次,还是……”
“都别说了。”老国公夫人正色道,“让林莜过来。证据确凿,如今我看她还如何抵赖?”
夜里的黄菊浸润着月光,呈现出金灿灿的色彩。
听说林莜又被老国公夫人为难了,这次还是因为孙氏和周云萝栽赃,周筝筝提着裙子,不紧不慢地走进老国公夫人的院子。
迎面就看见几只鹦鹉拍着翅膀,叫着“贱人,贱人”的字眼。
周筝筝淡淡一笑,并不生气。
“哪里来的畜牲,敢在姑娘面前胡言乱语。”身后的青云上前要打走鹦鹉,几个老国公夫人院子里的奴婢早就惊慌地跪下,“大姑娘恕罪。这些鹦鹉过去在老夫人房间里都不会说出如此肮脏的话的,今日放在院子里不知道为何……”
周筝筝摆摆手,拉住青云说:“何必恼怒几只畜牲呢。无关鹦鹉,这是老夫人教它们说的。”
鹦鹉定是听到老国公夫人时不时地骂林莜“贱人”,才学起来的。
青云退到一边去。
周筝筝对那几个奴婢说:“虽然不关鹦鹉的事,可是几只畜牲却说出这样的人话,若是有客人来了,怕是会影响国公府的名声的。这样可不好。”
“是,奴婢马上就赶它们走。”那些奴婢正要抱走鹦鹉,周筝筝拦住了,从衣袖里掏出几个弹弓,对着那些鹦鹉迅速地弹出珠子。
啪啪啪!
鹦鹉们被打死了两只,歪着头掉在了地上,其余的则惊魂未定地飞走了,不一会儿,老国公夫人院子里,竟是一只鹦鹉也看不到了。
周筝筝如今跟三叔父周原学了点武艺,这弹弓的小技术又如何难倒她?
“如此不是就解决了?我想老夫人也是不喜欢留几只教坏了的畜牲在府上的。已经学坏了的畜牲,是改不了性的。”周筝筝轻轻吹掉弹弓上的羽毛,轻描淡写地说,“青云,我们走吧。”
那两只被打死的鹦鹉正好是老国公夫人最宠爱的鹦鹉,平日里老国公夫人夸它们最聪明最懂她的心,都给它们吃高丽参粉,甚至还取名“大宾”,“小宾”,意思是好像疼爱周宾一样疼爱它们。
如今就这样死了,老国公夫人岂会饶了她们?虽然是周筝筝打死的,可周筝筝是孙女,老国公夫人要出气也会出在她们下人头上。
于是奴婢们飞奔着去找老国公夫人。
所以当周筝筝进来的时候,老国公夫人已经知道了周筝筝弄死了她的鹦鹉的事。
“阿筝,听说我的鹦鹉,是被你打死的?”不等周筝筝说什么,老国公夫人压下火气,冷声问道。
“母亲,阿筝生性纯良,不会无缘无故打死鹦鹉的。”林莜站在大厅中央,单薄的身子只穿了件针脚细致、样式简单的天青色罗裙,她身后,两个嬷嬷手拿戒尺木然立着。
看来,老国公夫人已经裁决林莜“贪污”一事,正要给林莜执行家法呢。看来周筝筝来的正是时候。
“你闭嘴。你自己都顾不好,如何教女儿?”老国公夫人阴沉着脸,劈头就骂林莜。
林莜没再接话,绕过那两个嬷嬷径直走到周筝筝身边,拉住周筝筝的手,“阿筝,娘亲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要怕。”
周筝筝笑了起来,“娘,女儿是有意的。”
林莜一怔,“阿筝……”
老国公夫人气得肩膀都抖了起来,“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阿筝,你可知错?”
周筝筝上前几步,对着老国公夫人恭敬行礼,然后笑道:“祖母,阿筝不知道那些鹦鹉过去是如何的,只是如今,它们见了人就只会骂贱人两个字。今日骂了阿筝倒也是罢了,改日若是来了哪个客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