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毕竟年轻,不懂这些买卖家的门道,不过欢喜坨拿漕帮师徒关系一比喻,他立刻就醒过味儿来了:“得,算我没说。”
四毛突然眼前一亮:“咱连人带店子盘下来不就得了?这总成吧?”
欢喜坨又摆起了脑袋:“这生意好的吧,不会典铺子,愿意典铺子的生意必然不好,生意不好,不就是掌柜的没本事嘛?那咱还费劲吧啦的要这人干嘛?”
春娘忽然插话道:“那倒未必。”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聚焦到了春娘身上,眼巴巴的等着下句。
“你有啥招?”四毛问道。
“我娘有个兄弟,就是我嫡亲的娘舅,家里世代行商,做生意那是家传的本事,守着好几家南北行,典当行的买卖,到我姥爷这辈,发愤要供个读书人出来,于是非逼着我舅弃商读书,结果倒好,弄出了一锅夹生饭。我舅哪是读书的料,花钱走门路,好不容易活动着弄了个秀才衣裳穿着,这下倒好,生意也懒得做了,读书又不成,反而是浪荡子的赌和嫖加上读书人的死要面子学了个全,家里的万贯家财败在他手上,活活把我姥爷给气个死,现如今守着家小铺子混日子。”
“实打实来讲,他做生意的本事如何?”
“打小就是在铺子里长大的,是个萝卜也拎泡了。”春娘很不屑的说道:“做买卖不比别的,见多识广,手勤脑子勤而已,有啥难的。”
“只要他真有本事,有点小毛病倒没啥大不了的,人无完人嘛!”四毛有感而发。
春娘却哼了一声:“也是,男人应酬场面,逢场作戏也是没法子的事。”
“那倒是.....”顺子嘴快,接了一句。
春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漫不经心的问道:“宝香园里生意怎么样?”
顺走硬生生将跑到嘴边的一句“宾客盈门”给咽了下去,欢喜坨在桌子底下的脚都没来得及踩住他。
春娘笑眯眯的看着坐中的几个人,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立刻就静得落针可闻,欢喜坨就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那啥,我的早点回去打点行李了,四毛,春娘,你们先吃着,喝着啊!”
一语未必,欢喜坨狠心无视了四毛求救的眼神,脚底抹油,第一个溜了,顺子和猴子都不缺心眼,就着欢喜坨的话,连借口都是现成的:“我也是...”
“我也是,四毛哥,春娘姐,,早歇了吧..”
这三人一眨眼便溜了个干净,耳边厢听到身后四毛一声惨叫,吓得一哆嗦,随即捂着嘴笑成一片,又不敢出声,尤其是欢喜坨,一身的肥肉直打颤,憋住笑压低声音道:“以后在春面前不许提宝香园,好家伙,我算看明白了,春娘整个就一大醋缸啊,以后四毛这日子怎么过啊!”
猴子也憋着笑:“是四毛自己提的,说在宝香园摆酒,怪谁啊?这还没去喝花酒呢,万一要是去了,估计四毛都活不过今晚。”
顺子心肠软,攥着眉毛说道:“这状况咱把四毛撂在那,自己开溜有点不厚道吧?”
欢喜坨和顺子不约而同的盯着顺子,异口同声的说道:“要不你进去救救四毛?”
顺子一激灵,话锋一转:“我看四毛能应付得了......”
“就是,四毛是谁啊?这河东狮吼的小事能难住他?”欢喜坨和顺子立刻找到了台阶,于是,三个人心安理得的无视水深火热之中的四毛,勾肩搭背着扬长而去。
四毛此刻寻死的心都有了,看着杏眼圆睁,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把剪刀的春娘道:“你看看你,对我总是这么好,刚想绞指甲壳,就把剪刀给我拿来了,快放下,我自己来,别累着你。”
春娘的眼睛弯成了一抹眉月,目光流波,柔声道:“这点小事,我代劳了就行,哪能劳动您老人家亲自动手,我给你绞干净了指甲,好去摸宝香园那些美人啊,人家可都是细皮嫩肉的,指甲长了划着人家一星半点的,可就煞风景了不是?”说着话,端着剪刀,咬着牙就过来了。
四毛一看糊弄不过去,立即举手投降:“我坦白,我坦白,我从来没进过宝香园,以后打死也不会去,守着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天下女人除了我妈和你,在我眼里都是无性别生物。”
春娘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啥?无性别生物是啥东西?”
四毛看声东击西奏效,立刻顺杆子爬:“这无性别生物嘛,说来可就话长了,你坐下心平气和听我慢慢给你掰扯呗......”
春娘转念间就明白过来了,眼睛一瞪:“你少给我扯利格隆,我丑话说头里,你要是敢去逛窑子,我就断了你的子孙根,让你们老张家绝后,不信你就试试,你防我一时,可防不住姑奶奶一生一世。”
“得,我记住了还不行吗?姑奶奶。”四毛嬉皮笑脸的陪着小心,肚子里暗暗骂自己嘴欠,没事提宝香园干嘛,便宜没占着,反惹一身骚。
春娘这才放下了剪刀:“闲篇扯完了,现在谈正事儿吧,咱俩的事你打算啥时候跟老爷子提啊?”
看着春娘转过脸去就一副娴静如水的表情,心里话这不就是一妖孽吗,翻脸比翻书快多了,但面上可不敢有一丝表露,而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你的,你说啥时候提咱就啥时候提。”
春娘哼了一声:“这事儿不得你大老爷们拿主意吗?”
“你看啊,现在手头事儿多,千头万绪的,我爹娘又远在荆州,我都不得空接他们回来,这事儿先放放.......”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