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刀嘿嘿一笑,他怎能不知道刘撮毛的弦外之音,不过不见真章之前,他可不愿意当洋苕。拿过那个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问道:“真是在三癞子家搜到的?”
徐三刀没有搭茬,继续打开了口供,逐字逐句的看着,这一条条看下去,不禁眉毛拧成了个川字形:“你的兄弟不会是硬把案子往他身上座吧?看着口供,一水的是、是、是、是,他到底亲口承认了没有,就是他漏出去的口风?”
“哎,我说徐老三,你到底什么意思?自打我进屋,你就疑神疑鬼,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副阴阳怪气的德行,那外码的老客玉佩都在他家里搜到了,如果不是存了心要捏你的短处,他怎么能从当铺里单单赎这块玉佩出来?三癞子我还不知道,不留隔夜财的货色,会巴巴的发神经买什么玉,当初你销赃咋不知道销远点,活该被抓住把柄。”刘撮毛气得胡子只翘。
徐三刀性子深沉,将玉佩扔给了一边的六子:“好好看看,是不是那块玉?你找谁出的货?”
六子听完一激灵,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十分肯定的说道:“就是那块玉,背后的花纹和字我认得,还有这挂链上的料珠,有一颗缺了个小口,绝对不会错。我当时找的清风巷祝老板的铺子,就他一个人过的手,我还再三叮嘱他,只能调到他在外阜的分号去销,不能在本地出货,而且我当的是死当,当票上连名字都没留,谁曾想这老小子不地道,直接在沔口就出货了,我这就找他去”说完,六子拔腿就走,徐三刀扫了他一眼,也不阻拦。
这个祝老板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是干着江湖中技术含量最低的土匪的工作,年纪大了,手里有了些积蓄,便回乡开了个当铺,面上正经做生意,狗改不了吃屎,底下专收一些来路不正的货,也因为这种货低收高卖,差价着实可观,所以生有色,为了便于销赃,他在好几个地方开得有分号,专门用来互相收货和卖货,甲地买的乙地卖,乙地买的甲地卖,俨然成了独门生意,加上此人手腕灵活,结交官府,江湖上各种强取豪夺之辈有了玩意儿,宁肯低点也会和他交易,原因很简单,风险低,避免被人拿赃,徐三刀自然也是他的p用户之一。但对于这个老祝,他还是信得过的,倒不是因为相信对方的人品,在徐三刀这种人眼睛里,人品连个屁都不值,只是因为老祝底子太不干净,卖别人就等于自寻死路,所以徐三刀才没将他列入怀疑对象。不过他心里忖度,让六子去找老祝闹一闹也好,起码也能给老祝一个警告,让他以后别违反行规,本地货异地出,以免拖累了上家。
瞥了一眼气呼呼的刘撮毛,心结尽消的徐三刀瞬间变了个嘴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打着哈哈说道:“得了,老刘,今晚请你去逛庵堂,那里新来了个小尼姑,听说够味得很哪,怎么样,我徐三就不跟你抢了,咱哥俩来个酒足饭饱花下眠。”
刘撮毛一听,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嘴一咧:“那还磨蹭个球啊,赶紧走着啊”
徐三刀所说的庵堂可不是正经的出家人修行之地,而是源于清代奢靡之风渐起、江南一带新兴的一种烟花盛景,专有那些六根不净的老尼,香火不盛又无以为生的,就招收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徒弟,起先还只是陪人吃些斋饭、聊聊闲篇、打情骂俏,能多招徕些香客临门,后来便为了金银之物,收留客人留宿,与娼妓没了区别。因为这种庵堂一般都不在人烟繁茂之地,又有风景宜人,还能附庸风雅,很得有钱人的欢心,毕竟人心都是如此,贪图新奇,所以生意格外的好。
徐三刀和刘撮毛相约逛烟花地的时候,四毛正在临江酒馆里喝着小酒,马庆虎风一般卷了进来,抄起他面前的酒杯,“吱溜”一口干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喘着气,两眼放光:“神了嘿,又被你算准了,三癞子被刘撮毛他们抬着出了门,进了衙门的刑房之后就再没出来过了。”
四毛往口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哼了一声:“别说出来了,三癞子这辈子的饭该吃到头了,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哎,四毛,说说呗,我这些日子心里跟有个痒痒挠抓着似的,你是怎么算计他们的?”马庆虎一屁股坐了下来,挤眉弄眼的问道。
四毛从托盘里拿过一个杯子,一双筷子摆到了马庆虎面前,然后为他斟满了酒,嘿嘿笑着说道:“这些天不和你照面就是怕打草惊蛇,咱们算计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稍微露出点破绽就前功尽弃了,现在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想必你也憋坏了,有啥问题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庆虎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说道:“我确实是一肚子的疑问,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迷糊了,从哪说起呢?”
四毛也不打断,笑眯眯的看着马庆虎。
“有了”马庆虎一拍大腿:“你咋知道这三癞子的底细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买通了刘撮毛他们,逃过了一劫?”
“你可知道王老道原来是干嘛的?”四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个貌似无关的问题。
马庆虎摇摇头:“他不是道士吗?以前当然也是道士了。”
“那是你识人不明,虑事不透,王老道一身的杂家本事,尤其对衙门里的事门清,还有那一身验尸和勘验现场的绝技,你猜猜他原来是干嘛的?”
“衙门里的人?”马庆虎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