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么些个废话有啥用处,菜是庆虎置办的,酒是老道士我踅摸来的,赶紧的,掏银子吧,给你办事总不能让我们掏腰包吧。”一个旁若无人的声音响起,四毛循声望去,王老道难得的登门了,正靠在八仙桌挂角一将,捧着一块大猪蹄啃得正欢实。
徐三刀不禁愕然,这世还真有这种不为赢钱只为过瘾的赌徒?他反正是没见过,不过这些日子看这老太太的做派和手笔,所言又似乎有点道理,沉思了片刻,徐三刀嘿嘿的笑道“那倒是晚辈眼窝子浅了,老夫人您别见怪。”
马夫人淡淡一笑,对于执事道“掌柜的,这三十六个封包里都封了花票和银票,开彩筒的时候你验票交付,清清白白,怎么样?”
“您是老客了,没问题,我来给您收注开票。”说着话,老于和管家一起开始核对注码的封包,一一清点,点着点着,管家的脸就沉了下来“四梅,出门我验过三十六个封包,怎么到这儿少了一个?”
被叫到的丫鬟四梅脸色都变了“不会啊,车前才点过的,别是拉车里了吧?我去看看雇的车马走了没?”说着话急匆匆就要往外走。
“回来,哪儿找去,早走了,当着老夫人慌慌张张的样子,有点礼数没,瞅你那欠调教的样儿,让人笑话。”管家喝止道。
马夫人缓缓开了口“行了,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大惊小怪的,缺一门就缺一门吧,我就不信三十五路还打不中一门。”说完对徐三刀笑道“让徐老板见笑了,你也去忙去吧,甭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徐三刀笑嘻嘻的道“得,老夫人您先休息休息,晚辈就失陪了,有事您支应一声就成。”
说着话,带着老于退了出去,刚一走出来,他和老于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老于拔腿要走,徐三刀低声嘱咐道“你派人去追,要快,拿到那个封包立刻给信回来,叮嘱脚行的人,打死不能承认捡着了,我只要知道里面押的是哪一门,银子归脚行,封他们的口。”
老于点点头,风风火火的赶紧安排去了。徐三刀转头又吩咐身边的跟班“今天没我的命令,不许开彩筒,把四毛找过来,立刻。”
徐三刀见到匆匆进来的四毛,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你露绝活的时候了,待会听我的,我让你开哪门你就开哪门,能万无一失吗?”
四毛的回答简单明了,就一个字“成。”
徐三刀不禁一愣,“你也不问问为什么?”
四毛满脸笑嘻嘻的表情“端三哥的碗,就得服三哥的管,再说了,我就是个干活跑腿的,操那些闲心干嘛。”
徐三刀听罢,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就差给四毛发个优秀员工奖了。拍拍四毛的肩膀说道“今天又能发一笔了,跑不了你的那三成红利。不过你真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四毛莫测高深的答了一句“心搁肚子里吧,,能伸进两根手指头,这招叫做拈花指,本来是赌骰子的绝技,我足足炼了三年才炼成,用在开彩筒换注,一群人盯着看都露不了破绽,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徐三刀哈哈大笑“今儿个花会散了场三哥请你逛窑子去,给你开开荤。”
当钟敲三下,预示着停止收注,开始启封的时候,所有人都密密匝匝围住了彩筒,够不着的则只能踮着脚,够断了脖子。
徐三刀围在一旁紧紧的盯着四毛,手心都是汗。刚刚于执事已经告诉了他,封包果然落在了脚行的马车,等徐三刀的人骑马追去的时候,那车夫还赶着马在半道。看见徐三刀这些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清楚这伙人的底细,哪里还敢阻拦,只能任由他们车翻检。
这伙人拿了封包之后,镚子都没给车夫留,还恶狠狠的威胁道“死不认账,记住没?要是敢说出去,别说你了,连你们老板周豁子以后也别想在沔口混了。”
那封包里装着一千两银票和一张花票,马夫人遗落的这一注是押的月宝。徐三刀收到消息以后,当机立断,今天就开月宝,一根毛都不让马夫人捞到,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也不图回头生意了,吃干抹尽本就是徐三刀一贯的信念和原则。
四毛果然没有辜负徐三刀的厚望,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破绽的开出了徐三刀指定的月宝这一门,照例是一片哀叹以及稀稀拉拉的几声惊喜响起,然后复归于兑奖,重新xia zhu的忙乱之中。
徐三刀得意洋洋的背着手,踱着四方步,正想四处转悠转悠,突然间,一阵骚动响起,人群中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徐三刀正在惊诧的时候,于执事脸色惨白,也顾不得身边的人多嘴杂了,哆嗦着半带哭腔的嚎叫道“三爷,那老太太全,全,全打的月宝”
徐三刀瞬间脑袋嗡了一声,四周嘈杂的人声在这一刻全部静默了下来,完全是充耳不闻,心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遇老千了。”他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强自镇定的问道“押,押了多少?”
“三爷,搁您全部家底儿也不够了,三十倍赔啊,全打的月宝,每注都是一千两,完了,全完了”
三十五注,每注一千两全中,三十倍的赔率,这个账其实已经不用再算了,徐三刀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之后,咕咚一声,直接栽倒在地,恍惚之中还听到于执事雪加霜的又嚎叫了一嗓子“三爷,金白眉带着官兵来了,您得拿个主意啊三爷”
在所有人乱做一团的时候,四毛一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