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修整工程,包括了淡水河及其支流,头前溪、中港溪、后龙溪、大安溪诸水系的河道与堤坝整治。
筑路工程则是在陆地建立除花东之外州县的可靠陆上联系,包括一条环岛官道和进入山间各林场的运输通道。
除了府城扩建,其他工程共同的特点是等级比较低,先解决有无问题,以后再慢慢扩建。就以脚下通往宜兰的道路为例,北宜路没有多少物资运输能力。台北府各州县的物流依然靠的是环岛近海航运。
沿路有一些略微平坦的山间谷地,已经被开垦成了水稻田,坡度略缓的山丘也经过平整,成为桑园和茶园。
山间海拔较高,没有沿海平原区域海水淡水混合形成的泥沼湖泊,疟疾患病率有明显的降低。因此尽管山区的硬件设施较为简陋,向山区开垦从一开始就是移民自发的行动,无须动员。
骑队来到北势溪上游的一处驿站,守序甩镫下马,三两步走到马车边。打开车门,扶着惠湘的右手下了马车。女人全身裹在狐皮大衣里,俏生生立在雪地里。守序挽着她的手进了驿站。
本地保长给守序献上捕到的河鱼。
鱼身圆滚滚的,鳞片泛着一丝金光。一锅清炖出来,鱼汤鲜美,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另一锅则加上豆腐煮,这下鱼肉没人吃了,豆腐大受欢迎,连往锅里加了三次。
骑兵们对小鱼不感兴趣,保长另送出两只山羌。这种小麂体型很小,士兵将之连肉带骨头剁了,合上土豆炖了两大锅,吃的满嘴流油。
守序与骑兵总监边吃边喝,“沃尔特,台北的各路军队或是南下,或是北上,防御有些空虚。我把没练好的骑兵带出来,是护卫,更是为了震慑人心。你知道,闪亮的骑兵盔甲和马蹄铁的敲击声,对民众的威慑力有多大。”
沃尔特笑了笑,“国内恐怕没有多少人比我更了解骑兵的威力。”
守序与总监聊起大陆的骑兵战。
骑兵有极其重要的战术意义,但马刀本身其实砍不死几个人,弓箭更没用。大炮比冷兵器厉害十倍,建州在辽东时尚处于野蛮人阶段,野蛮人没有记忆。他们对大炮的恐惧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并未产生太恶劣的后果。
这个局面正在发生改变,鞑靼人的文明在进化,炮弹的恐怖记忆同步扩散,这会导致一系列有趣的后果。
文明社会就是这样,恐惧有记忆,会传染,野蛮人就没有。鞑靼人通过屠城、掳掠,对如皮岛登陆战等血战过程的篡改,造就了八旗兵的神话。这个神话最后甚至连他们自己也相信了,所以历次战斗下来,鞑靼士兵坚信自己是无敌的,而大部分对战争不了解的中国人对此持有同样观点。
与之相反的是,与八旗兵并肩作战,最了解他们的几镇骨干绿营兵现在隐隐有些不信八旗无敌的神话了。苏松提督吴胜兆是第一个,他并未成功。襄阳总兵王光泰、王昌是第二个,他们在八旗兵的攻击下全身而退。这只是刚刚开始,反正的绿营兵会越来越多。
沃尔特抓起一块鹿排,“打破鞑靼人神话,需要几次对八旗兵的会战胜利。”
守序幽幽地道,“英雄终会出现,我对此坚信不疑。”
沃尔特酒意有些上头,“执政官,请允许我的冒昧。在台北视察了这么多天,我的观察,除去我们从本土调来的军队。本地无论是新建警备营还是以前的明朝政府军,如果对上鞑靼人,他们都缺少必胜的信念。”
鞑靼骑兵威名远播,但大部分时候,明军和民众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几十骑追着上千人砍,简直是奇谈。这绝不是战斗力的体现。
守序默然,他对此有同感。这些军队可以与高山番作战,可以与李朝作战,也可以与绿营兵作战。但与鞑靼人作战,他们恐怕还不行。鞑靼骑兵刀和黑黝黝的铁棉甲席卷而来,将恐惧深深刻进了移民的骨髓。
“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一代人是没有办法了。他们是很好的农夫,很好的工匠,却不是好士兵。我悲观地认为,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那些没有被恐惧和奴役传染的孩子们。”
守序微叹,“从头开始,将孩子们训练成具有荣誉感的士兵。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沃尔特的酒量向来不如守序,这会已经半醉了。在意识不清前,他说道:“执政官,台北的马政,我同意按你们的方案来。但具体执行只能由骑兵总监部来负责,马匹混血登记和兽医等工作需要良好的组织,台北府没有经验。”
守序笑道,“我替台北府答应了。”
“哦,那我们干杯吧。”
“沃尔特,在宜兰我还要借用你的骑兵队。”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