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夜,也是宁静的。
吃完晚饭,陈志文边听收音机边看书,薛莉萍则给两个孩子缝缝补补,看着胡雪枫来时穿的短袖衬衫掉了扣纽扣,遂也让他换了下来。
胡雪枫则痴痴地跟在陈氏姐弟的屁股后面上街散步,当然,主要是跟着陈冬容轻快明媚的步伐。
陈冬容走多少步,胡雪枫便跟着多少步。
青石铺成的古道,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步子下度量出了距离,胡雪枫想要靠近她,却又怕显得唐突,这大概就是此时他和她的距离吧。
陈秋歌觉得奇怪,话挺多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沉默了?
他这个年纪还不懂,能说出来的话不一定是真心的,说不出来的那些话才是真正心中所想所念的。
“那你,明天就要上黄山?”
还是陈冬容先说的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沉默并不怎么好,沉默大概是对这夜色最大的谴责。
“我……”
胡雪枫很想说,自己不愿走,不愿离开,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今天之前,还都是陌生人呢。
“你的画不错。”
“我也喜欢画画,只是没你画的好看。”
“我学画,都是跟着我父亲,他也很喜欢你作的画呢。”
“我弟弟有些调皮,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后来,都是陈冬容在说,胡雪枫只是静静的聆听,他多想这条道永远没有尽头,这样他可以听着她说一辈子的话,和她走一辈子的路,直到再回到重生前的那个时间节点。
可是,路,总有尽头。
可是,话,也总会说完。
在没有经过时间的酝酿之前,两个人只能算得上萍水相逢,或许,她只是觉得他有趣,或许仅此而已。
回到陈家,陈母安排胡雪枫和陈秋歌挤一间屋子,睡一张床,胡雪枫也不觉得有什么,上辈子他刚来陈家拜访的时候,也都是和陈秋歌挤在一起的,只是这小子晚上睡觉要打呼噜,偶尔还磨牙,甚是影响人睡眠呢。
不过,这个夜晚,胡雪枫也没有睡得心思。
即便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陈秋歌果然又打呼噜又磨牙,要是以前,胡雪枫肯定要踹小舅子一脚,不过此刻,他倒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想着陈冬容就睡在隔壁房间,胡雪枫甚至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不要偷偷溜进她的闺房,将她偷偷带走。
她是他的,他不想让她在距离自己那么遥远的地方生活。
不过这念头该是多么自私啊,胡雪枫深深的鄙视自己,难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是担心陈冬容这辈子不会再成为自己的妻子吗?还是害怕有别人会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不!
胡雪枫对着夜色,攥紧了拳头。
陈冬容还会是自己的妻子,至于如果有人想要将她从自己身边抢走的话,那么,那人伸出那只手,他就要断掉他那只手。
陈冬容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她!“老婆啊老婆,你可得快点长大啊,我就在羊城等着你,等着你来!”
胡雪枫只是想着来看看陈冬容,这是他的初心,见到她生活的很好,家里面也都平安,胡雪枫就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餐,胡雪枫就提出告辞,哪怕,他真的很想留下来,可是留下来又能如何?
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既然缘分天注定,姻缘两世牵,那么等她长大了,成熟了,自己就来将她娶过门便是了。
陈家上下,显然没想到胡雪枫会走的这么早,说实话,陈志文两口子,还都有些喜欢这个娃娃哩。
陈秋歌也耷拉着脸,心想这二傻子,留着还多么有趣呢,要是走了,家里面又只剩下这几个人,又是那么的无聊了。
至于陈冬容,则稀奇的想要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胡雪枫背上背包,一一和家人作别,陈冬容就很想哭,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为什么心中就是有那么些不舍?
胡雪枫看着她红着眼圈,就知道她心里面在想着些什么,两个人生活了半辈子,那还能没有这么点默契。
“别哭,我还会回来的。”
胡雪枫压低了声音,偷偷地给她说道,“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胡雪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他甚至不敢回头,他生怕自己回过头,看到她的脸庞,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温柔乡亦是英雄冢。
从徽州赶回泰州,胡雪枫不禁觉得身累,也觉得心累,陈启明想要和他说合资建厂的事情,他也都没兴趣听,回到招待所,就蒙起被子大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日头都快到天中间的时候,胡雪枫这才醒了过来。
陈启明以为他生病了,也都把和江宁省省长周蓬安碰面洽谈的事情推了,只等着胡雪枫醒来。
胡雪枫看着他满是担心,不由笑道,“姓陈的,哥们儿死不了呢。”
陈启明顿时呸呸呸,“大佬,您这说的什么胡话,就是我这条破命没了,你也都会好好的呢。”
胡雪枫笑着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些,然后就问起泰州方面对合资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这件事情早日了结,他也能早日回羊城。
陈启明立刻汇报道,“大佬,现在可不只是泰州政府在处理这件事情了,江宁省省长周蓬安亲自下来主持谈判,话说你要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