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队果然不负所望,东门旁出现了缺口。这些青年勇士不避矢石,越战越勇,奋不顾身前仆后继地往前冲,那种不顾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概,让守城的金兵心生惧意。眼见云梯靠在城墙上,忠义兵蜂拥而上,一个接着一个。
登上城墙的忠义兵手持刀枪,大声呐喊,向金兵砍去,坚守的金军魂飞魄散,转身而逃。
眼见城破在即,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正当那些率先登上城墙的忠义军士兵举刀冲向敌军,扩大战果时,背后却飞来无数箭矢,拉弓射箭的却是殿前司的士兵,怕这些忠义军抢了他们攻城的功劳。
正在忙于逃命的金兵,发觉追赶他们的人一个个中箭倒下,很快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他们一家人都在互相残杀,我还逃什么?
自己杀自己人,这个仗还怎么打?万余忠义军自行解散。
此时,狂风骤至,倏忽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数万攻城的宋军成了落汤鸡,无处躲藏,这雨却一阵紧似一阵,下个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雨小了,要停了。突然,见黑压压的金兵奔驰而来,刀枪并用,眨眼之间,大片宋军倒地而亡,其余的乱作一团,四处溃散。而金军趁此时机,重新加固城墙。
苦战五天,宿州依然,六万大军一败涂地,只剩一半,退在宿州城南六十里的蕲县城外。
纳兰邦烈见宋军败退,没有继续追赶,第二天夜里,派出一小股部队,烧了宋军的粮草。
接下来是老天在折腾困乏不堪的宋军。时值夏季,江淮一带进入一年中多雨季节。似乎老天也在作弄,天空阴沉沉的,雨一直在下,时大时小,没完没了,粮草缺乏,一天只能供应一顿饭,兵士们饥肠辘辘。
长期雨水浸泡,军帐也不堪重负,到处漏雨,由于地势低洼,帐内尽是水,晚上根本无法入睡。
宿州城里的纳兰邦烈缓过劲来,派人侦探宋军情势。半天之后,探马来报:宋军数万之师驻扎蕲县东南长山河堤之下,连日阴雨,困顿不堪。
纳兰邦烈听罢,高兴得大叫道,天助我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来部将,如此这般,吩咐起来。
是夜,淫雨霏霏,一支金军悄然而至,决开长山河堤,河水顺流而下,直扑宋军营地,待宿营的宋军发现,洪水已没过膝盖,凄风苦雨,本已消磨了将士的意志,遍地泥浆,裹住了沙场铁汉的双腿;众军士面无人色,困苦不堪,如何坻抗?于是,一片慌乱,什么也顾不得,士兵纷纷逃窜,这时,一支骑兵趁乱杀来,宋军死伤不计其数。
郭作和李如翼住在城内,看到金兵蜂拥而至,如丧家之犬,心惊胆战。纳兰邦烈大声喊道:“宋国郭将军听着,你们已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大金皇帝仁慈,饶尔不死。”
曾以长山赵子龙自许的郭作是个公子哥,听到喊话,浑身发抖。李如翼出了个主意:大帅,都怪姓范的,攻下个蕲县,就以为了不起,跟我们抢功。不如将他挷了,交给金酋,换我们一条生路。
好,就这么办。“来人给我把范总管挷了!”
范祖亮怎么也想不到,郭作又给他来了这一手。“郭帅,这是为何?我犯了什么罪??”
“你不听指挥,胡乱攻城,招至败迹。”
范祖亮气得七窍生烟。
郭作与纳兰邦烈战场谈判,攻城是由范祖亮挑起的,我把他交给你,你放我们出城,如何。
纳兰邦烈听了,心中暗暗发笑,这是支什么样的军队呀,就凭这邦猪罗也想收复中原,做梦去吧。不过,这笔交意不错,困兽犹斗,狗急都会跳墙,何况这么多军士。
城门打开,让出条路,郭作和李如翼带数千人仓惶逃命。
内部的分裂比任何外来的力量都强大。这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疯狗一样的队友。成了金人俘虏的范祖亮禁不住悲从中来,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