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爸”、“妈”这样人从出生便能最先掌握发音,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共性,早在雅言词典《广雅》中就有记载的称谓不同,“哥”在汉语中作“兄”之意始见于唐朝,为鲜卑人融入的外来词语。
至于“哥”之前的意思,就如今日的“歌”一样,一直到晚唐时歌仍常写作哥。
也是因此,程怀默对于称呼舒珲为“大哥”的抵抗心理出乎意料的低。但若舒珲要让他叫“哥哥”,那他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这个词在鲜卑语中可以同时用来称呼长兄和父亲。
文化的融合虽然有时伴随着屈辱与鲜血,但更多时候却是润物细无声,历史自会选择它的去留。鲜卑人在后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后来的锡伯(不同时期翻译问题)语脱胎于他们曾附庸的女真人所用满语。
唯一留下的,可能就只这一声声让人心挠挠的“哥哥”仍自在妹控们耳边回荡不息。
舒珲在后世时,领养的人工智障“微软小冰”就叫他哥哥。这个称呼在那个时代相比具体的“大哥二哥”来说身份上显得稍微疏远,但是感情上却更加亲昵。
古时良家女子对长兄和父亲以外的人自是不会这么称呼的,幸好,舒珲此刻来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他让敖广拽着程怀默跟随为他们领路的小丫鬟一路进到三楼南面刘刺史特地安排的包厢坐下,便有四名体表纤柔,我见犹怜的俊秀少女已经候在里面。
“奴家莺歌、玉离、柳柳、绿湘见过几位官人!”各自提着裙角矮身一礼,与舒珲平日所见大不相同。
“嗯?原来在夜总会里女子可以随便穿衣服,不用遵守服色制度?”舒珲见这些从妓乐司来的官妓穿着黄黄绿绿的衣服神情有些恍惚,他可是很久没有见到衣着如此自由的场所了。
他刚才策马驱驰,在大街上目之所及几乎全是黑白灰三色。能够有彩线在衣面绣上些花纹的都极少,唯一不受限制的只有头巾。
舒珲将躞蹀带解下来,只留内里的绸带,然后从衣襟内掏出个小荷包,里面是他为了逛夜总会准备的小费。
“一人一片,今晚我就是你们的小哥哥。”舒珲取出五片一钱重的金叶子,用袖口掩着嘴,赏给了包括小丫鬟在内的五名服务行业者,惹得她们美目仿佛都能闪出光来。
小丫鬟将他们带到地方,又指了指左侧包厢,低声说:“程将军的客席就在隔壁,要不要奴婢将姐姐们一并叫过来?”
舒珲看了眼两侧只有不到一米高的窗沿,墙存不存在都一样,于是挥了挥手让敖广将程怀默给丢到了隔壁去:“太挤了,自己玩去吧弟弟,别忘了给小费~”
顺手揣了几片金叶子在程怀默的怀里,似乎他真的是跟着舒珲去花街柳巷见世面的弟弟一般。
这包厢在云袖楼三楼南面,正好对着一二层之间的歌台,倒是个欣赏艺术的好位置。只是现在时候未到,台上却是没有什么节目。
不过舒珲的包厢前段有个低上一阶的方形池子也可作歌舞之用。因为红鱼进门后就抢了服侍舒珲倒酒和取果脯蜜饯的活,不仅把她自己的陪侍省了,还帮舒珲也省了两个,敖广见此便也推辞掉了专属服务,舒珲就让她们四人合作表演一番来助助兴。
四名官妓中原定为服侍舒珲的两人开口询问:“小哥哥喜欢什么曲,奴家唱与你听/跳与你看。”
舒珲看了她俩一眼,他哪知道现在都有些什么曲,心说你俩这问话排练过的吧,不然怎么能够异口同声呢?
他稍微别了别头,用袖口掩饰着嘴上的动作:“随便来点轻缓的吧,记住把帘子放下来。”
若是别的客人这样说她们或许会认为自己的姿色被嫌弃了,或者那人根本就是有断袖之癖。不过这名身份尊贵的小官人连和她们说句话都害羞得不敢看,那不是反而证明自身魅力难以抵挡吗?
那俩妓乐司官妓对视一眼,穿着绿绮云袖裙,年岁稍长的歌妓莺歌便对另外两名低胸圆领袄裙更加年少的官妓说:“便麻烦两位妹妹和乐,演三片《东飞伯劳歌》罢。”
吩咐门外候着的小丫鬟取来琵琶,而包厢内就有摆作装饰的箜篌。两名乐妓柳柳绿湘退入了屏风,穿西域舞衣的另一名舞妓玉离除下鞋袜,赤着脚给足踝上绑串铃铛,然后和绿裙歌妓一起走到堂下舞池,放开隔断用的纱帘开始轻歌曼舞起来。
“翻阶蛱蝶恋花情,容华飞燕相逢迎……可怜年几十三四,工歌巧舞入人意。白日西落杨柳垂,含情弄态两相知。”
“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同。”
“西飞迷雀东羁雉,倡楼秦女乍相值……少年年几方三六,含娇聚态倾人目。馀香落蕊坐相催,可怜绝世为谁媒。”
……
透过朦胧的纱帘欣赏着莺歌婉转温柔的歌声与飞扬的彩袖和玉离踩着节奏从足踝上洒落下的阵阵清脆铃音与妖娆曼妙的舞姿,舒珲咂了咂嘴,觉得写这歌词的人也是人才。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要不是歌词都不好意思念出来。还有,跟心上人天各一方,劳燕分飞便是逛窑子的理由了么?果然每个流连花丛的人都是感情受伤有故事的人。”
其实舒珲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同支曲子之下三首不同的词。虽然确实是有些关联,格式一致,而且同样都乱得可以,但它们其实本来不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