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伏天儿,本该是烈日炎炎的季节,老天爷却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今早起床的时候,苏秋发现户外的天阴沉得厉害,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随时都会哭泣。
当凉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时,很难让人相信现在正是一个夏季,如果不是日历上标注的七月,苏秋会以为自己活在清明前后。
或许是天气阴沉的缘故,苏秋和赵两的心也随着外面黑压压的云层,低沉了一分。
赵两告诉他,赵家老太太的死像瘟疫一样,消息立即在县城里传开了,赵家一口子,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平白无故丢了两条命,儿子赵二德的棺椁还没来得及请人搬走,现在又要添一副新的棺材。
苏秋问王福贵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赵两又说早听到了:“王老板当时的嘴巴足够塞进一颗红苹果,张得特别大。”
赵两说:“这件事有蹊跷,昨晚我们走的时候,赵家老太太还好好的,今早忽然就死了,这个理说不通。”
苏秋问他钱信芳是怎么死的,赵两说是被白布条缠死的,尸体是在坟墓后面那些树上发现的,据说当时赵老太太的尸首跟冰块一样凉,风吹的时候,整个身子骨像钟摆一样左摇右晃,而且发现尸体的人不是外人,正是他们自家的人,赵家的女儿赵思柔。
幸亏赵思柔胆子大,没有当场吓昏,知道要跑回家报信,这件事也把警署的人惊动了,昨晚那两个民警受到了挨骂,今早憋了一肚子气去王福贵家里敲门。
苏秋掀起被褥说:“那我们今晚还用不用干活了?”
赵两当下摇了摇头:“我不敢再去了,怕是坟场闹鬼,县城的人都说,赵家老太太准是被他儿子赵二德给害死的,我们今晚要是再去,怕是性命不保。”
苏秋皱了皱眉头:“赵二德没道理会害死自家的娘,这些人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赵两反驳说:“我觉得不像是瞎话,昨晚那个阴阳先生和抬棺匠说了,赵二德胸口有一股怨气咽不下,多半是昨夜我们走后,他成了厉鬼,把自家的老娘也给害死了。”
苏秋忽然想起自家的灶头后面还藏着一纸包住的罗盘,罗盘是李元开去世前留给他的,一并留下的还有一本《梅花易数》,虽然是次等货,内容残缺不齐,可李元开把这本书视为他的命,自然有他的道理,说罢,苏秋已经一手伸进了灶头后面的墙缝里。
赵两问他是不是抓耗子,苏秋懒得搭理他,把发黑了的皱纸拿出来一一掀开,罗盘没有生灰尘,李元开送给他的时候是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
赵两看的眼睛发直:“这可是个宝贝,没想到你家还有这等宝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苏秋小声告诉他:“你不要告诉外人,这种东西值钱得很,是我师傅的遗物,要是被外人发现,怕他们会偷了去典当铺押了换钱。”
“你不相信我?我的嘴巴你是知道的。”赵两又问:“这个罗盘你会看吗?”
苏秋说懂个七八分,又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龟壳,赵两问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他说:“我要卜卦,赵家老太太死的不明不白,赵二德也死的莫名其妙,我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不然赵家骂我多管闲事,但现在我的右眼老是调皮的跳得厉害,我觉得会有更大的事,不能再不管。”
赵两说:“你这句话说得真吓人,是不是还会死人?那我要赶快辞掉这份活儿,一刻都不能去坟场。”
苏秋把香炉放到桌中央,双手合十缠绕了一根红线在中指间,嘴里念念有词,其次拿起龟壳晃了晃,里面有哐当的声音,赵两听出来是铜钱的声音,紧跟着铜钱齐刷刷从龟壳里滚落出来,整整三枚,不多不少,他看得入迷:“是坎卦,下坎上坎。”
赵两问他:“是吉还是凶?”
“凶。”苏秋把龟壳挪到一边,站起来说:“不行,我要去一趟县城,你载我去。”
赵两说怕鬼,苏秋骂他大白天见不到鬼,好不容易费尽口舌才让他把自行车推出来,两人到了县城后马上去王福贵的家,可惜王福贵家门关得严严实实,有路人说他一大早就被民警带去坟场了,两人只好又火急火燎往坟场去。
昨天还是冷冷清清的坟场今天已经热闹的像一个大剧院,老少妇孺齐聚一堂,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如同一大群蚊子嗡嗡作响。
苏秋和赵两来到以后,正巧看到两名民警搭着木梯,准备把树上的钱信芳背下来,真如赵两所说,钱信芳的尸首被一条白布缠住了脖子,挂在那颗秃树的树枝,宛如一个钟摆,左摇右晃,瘆人得很。
王福贵也在场,他脸色好比刷白了的墙壁,没有丝毫血色,木讷的抬眼望着钱信芳的尸首,恨不得赶紧逃离现场。
两个民警不是胆大的人,矮个子民警让高个子民警去把钱信芳的尸首抱下来,高个子不肯,推让矮个子民警去抱,矮个子民警又说:“我太矮,伸手也够不着老太太的尸首,她比我高,抱下来麻烦,应当你去。”
高个子说:“我太瘦,力气不如你,到时候会从梯子上滚下来,这个办法不行。”
两个人推让了半天,谁也没说个准信,最后想到一个办法,吩咐王福贵去县城里找个背尸人过来,把赵家老太太的尸首背下来。
赵家的几个人都跪在地上拼命的哭,袁望舒止不住泪,说:“我丈夫才死,婆婆又不明不白的走了,你们警察一定要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