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不愧是能托梁换柱、力搏野兽的力士。身体强壮,精力也旺盛。子期到了午夜后,已经昏昏欲睡了,他还精神头十足。
见子期打瞌睡,就让他睡一会。子期席地而坐,靠在床沿上说道:“王兄,我先眯一会儿,有事喊我!”
说完,不到半刻钟就沉沉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受推醒,“四弟,四弟,你看父王!”子期一激灵,急忙站起揉了揉眼睛。只听帝乙嗓子里呼噜了两声,嘴巴张了几下,而且脸色出现一丝红晕。
兄弟俩对望一眼,自己急忙拿起水喂了两勺,“父王!父王!”帝乙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兄弟俩个,“子受,子期,父王是不成了!”
子期心里一阵酸楚,“父王,不会的,有子期在,父王不会有事!”
子受也附和道:“是啊,有四弟在就会有办法的。上两次,不都是药到病除!”
帝乙闭上眼睛,眼角滴下两滴浑浊的泪水,“别说傻话了,子期虽有妙手,也不能为我挣来阳寿,世间哪有不死的人?”
子受跟子期哽咽不语。
帝乙看了看子受,“子受,如今你已是王储,殷商的社稷就交给你啦!”
子受慌忙跪倒。
帝乙喘息了一阵,继续说道:“国事多艰,不可义气用事。太师箕子,太宰商容俩人都是正直之士。可以国事相托,我知道商容为了少姝还在恨我。但他公私分明,这一点我很欣慰!
少师比干和梅伯晋两个都是刚硬的人,能容忍就容忍他们。千万不要为了一时之气难为他们,你要是跟他们斤斤计较,反而成就了他们忠正之名,自己落得无义之君,得不偿失啊。子期,你在朝中,尽心辅佐你王兄,该说的说,敢劝阻的劝阻。外敌御伐也尽托付于你,你有这个本事!”
子期含泪应下,连连点头!
帝乙气息渐渐不足,“如今我殷商内忧外患,四周皆有虎狼,千万不能腹背受敌,该忍的要忍,力求各个击破,才能保住我商汤基业。子期,你一定要记住!”
子期又句句应下。
帝乙拉住子受,“一定要厚待崇侯虎,边城各部,只有他是最忠心。由他牵制西岐,可保西域平安,千万不能让他丢了崇城,切记切记!
微仲衍生性懦弱,即使不能帮你,他也不会害你!
可微子启最让我放心不下,虽然才智平庸,他心可野着呢,就怕你们之间反目成仇,这也是我迟迟不肯立储的忧虑。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掌兵,就是父王都看不透他。
太卜太祝一伙,要徐徐图之。从先王武乙到现在,斗了多少代。他们不死心啊,王权是至高无上的,他们偏偏要分一杯羹,可恨至极。新继任的太祝巫颌,我不了解他,你们要处处防范。这伙人做酒不醇,做醋可酸着呢!”
子期印象里,帝乙似乎平时什么都含含糊糊的,没想到心里把朝中每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入木三分,果然是聪明不过帝王。
帝乙说话越来越吃力,额上汗出如雨。
子期急忙擦拭,触手又冷又粘,不由得心头越来越紧。
帝乙一手拉住一人,“子受,为父一生,享国三十六年。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子期母子,他又与朝中这些人格格不入,特立独行惯了,日后难免得罪他们,你千万不可听信谗言伤了你四弟,你现在当着子期的面,给父王发誓!”
子受在床前跪下,“父王放心,子受一定待子期如手足,儿臣给父王立誓,子受在,期不死!”
子期不禁热泪横流,心里怆然自问,与帝乙虽无父子之缘,却有父子之情。即使弥留之际,都没忘为自己安排后路。
帝乙含泪而笑,手足渐冷眼光渐渐散了,握着俩人的手,无力地垂到床上。
子期伸手在他鼻子下试了试,已经气息全无,一下子扑在帝乙身上放声痛哭,“王兄,父王去了!”子受也放声痛哭。
涂昌也一夜未睡,和衣在偏殿里守着,听见兄弟俩痛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到床前。正在此时,王城外已经鸡叫头遍。
子期抹了一把眼泪,拉起涂昌吩咐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传令下去,命外面禁卫吹角报丧吧!”涂昌哭着跑了出去。
片刻间,王城号角声四起。
朝臣们听了,立刻明白,朝歌的天变了。
各个府邸亮起灯火,都急匆匆地赶往王城。天蒙蒙亮,帝乙寝宫里已经站满了人。子期走到子受面前,施国礼庄重奏道:“王兄,国事不可一日无君,请王兄即刻赶往大殿即王位。昭告天下,理事国殇!”
太师箕子,太宰商容,连同比干等人一起施礼启奏,“请殿下即王位,昭告天下!”
子受命涂昌带人处理寝宫事宜,率百官来到大殿,礼正紧随在子受身后,于后殿换上服饰,登上王位。百官一起施礼,山呼大王!
礼正施礼奏道:“启禀吾王,越年从辛岁,吾王可号帝辛,正合帝辛元年!”
从此,世上再无子受,只有商王帝辛。帝辛一摆袍袖,“准!”
微子启动作有些执拗,但还是走到阶前,施国礼奏道:“启禀大王,先王陵寝已完备,只差石兽未能完工。但等入土之日,也定能完成,如今只差人殉从何而出,数目几何未定,还请大王定夺!”
微子启弓着身子等了好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