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乐伎失声惊呼,琴音顿止。却见公孙大娘离席而起,从花台一飘飘落江面,玉臂一挽,两段云水长袖飘出,轻轻卷住媚儿纤腰,往上一带,公孙媚儿只觉得一阵飘然,已被送上花台。
公孙大娘亦落至江面,正好落在一株浮莲上,脚尖一点,翩然飘起,这时,忽从仙舫一层边沿飘出一段雪白长袖,正好飘至公孙大娘脚底,是四名剑侍其中一名挥出的长袖。
公孙大娘脚尖一点长袖,再翩然飘起,紧接着第二段雪袖又从仙舫飘出,同样飘在公孙大娘脚底。公孙大娘脚尖又一点长袖,再翩然飘起……就这样,公孙大娘点着四名剑侍飘出的雪袖,从江面一段一段向上飘,有若凌空飞升,但见玉臂微弯,玉带飘曳,两段云水长袖向后舒卷,婉转飞扬,两段薄雾烟纱则向上飘起,如微波荡漾。
众人都看呆了,公孙大娘不经意施展的这一段“踏雪飞仙”,简直运气飘流,倾倒众生,那绝韵之姿四座惊目,呆然向往,魂为之夺。
公孙大娘飘至半空,翩然飘落花台,向众人微微欠身,轻启朱唇:“媚儿习舞未精,偶有闪失,还请诸君见谅。”她没有为公孙媚儿巧词掩饰,反落落大方道出,不愧是世家之主。众人欢呼雀跃,当然了,未赏花魁却先赌公孙起舞,单这一项已值回票价。公孙大娘又欠了欠身,乃携媚儿返回座席,端然安坐。
“臭小子,你看什么!”盘飞凤见楚枫还歪着脑袋望着,怒喝一声,吓得楚枫即时把脑袋歪向另一边,陪笑道:“公孙剑舞也不过如此嘛,到底不及飞将军英姿飒爽!”
盘飞凤哼声道:“算你臭小子有眼光!”
影月两位夫人再次登台,躬身道:“大娘屈尊献舞,秦淮荣幸之至。诸君为赏花而来,妾身亦不多言,现在请各位佳人登台亮相,各展才艺,请诸君共赏品鉴。”
如此一来,花会便正式开始。
楚枫笑道:“西窗听雨第一个出场,肯定没戏。”
慕容道:“西窗听雨必定不会第一个登场。”
“哦?”
“西门伏会跟后面出场的对换签号。”
果然,只听得有人呼喊:“请‘烟香小筑’的佳人‘依依’登台——”
楚枫记得,烟香小筑的签号倒数第四,显然西门伏与烟香小筑对换了签号,如此看来,南宫寻英、公孙媚儿、流芳阁等亦必定跟其他人对换了签号,以取得更靠后的出场次序,说到底还是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算抽得好签亦不敢把持自用。
再说依依盈盈步上花台,年方十八,身穿绮罗,外披碧纱,腰缠红绡,头系绫巾,耳垂明珠,颈带项圈,玉带为雕,金丝为饰。她本来姿容娇丽,如此盛装打扮,虽更显殊艳,却添几分流俗。
依依盈盈欠身,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仅习得几段曲舞,献丑诸君,望勿见笑。”
琴音响起,依依双袖舒出,腰姿流转,随琴音起舞。她舞姿不可谓不好,但众人刚看过公孙媚儿“掠影浮碧”,更目睹公孙大娘“踏雪飞仙”,再看这,顿感味同嚼蜡,了无生趣,便吵吵嚷嚷起来。依依面惭,草草舞了几段便退下花台。
各处青楼曲苑的佳人陆续登台,容貌不用说,均百里挑一,但所献技艺无非都是歌舞,虽然她们极尽姿态,但毕竟公孙舞姿在前,再加上台下一众王孙公子那个不是时常进出青楼艺苑的,那些歌舞实在听得太多,看得太多,简直捂住耳朵闭着眼都知道她们下一句唱词,下一个舞姿,自然难生兴趣,更不会轻易举牌。所谓举牌,即每位宾客坐席都有一面小木牌,当宾客相中自己心怡的佳人就会举牌叫价,价高者得。
终于来到倒数第四位,只听得呼喊:“有请西窗听雨佳人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