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错告诉陶锱要去陶府一趟,陶锱本来想说有什么事自己可以代劳,转念一想荆无错来陶府正是一个难得的逢迎之机,就赶紧叫家丁准备好马车,自己骑马在前头带路。
到了陶府,陶锱赶忙跑去告诉陶铢。荆无错独自到了自己昔日住过的小屋,尚在屋外,就听见屋内有人抽抽噎噎地哭泣,连忙进去,却看到燕燕已经将泪擦干了,起身向他施礼,一旁的莺莺也脸有泪痕,就问道:“刚刚谁在哭泣?”
燕燕见他一问,泪水又止不住流下来,只是不肯说。
莺莺向荆无错悄悄打个手势。
荆无错会意,自己先到了书房。
一会莺莺进来道:“荆公子,多日不见,这府里到处传说,说你进了闻道院,再也不到这陶府来了。陶老爷要我们仍旧在这里,所以我们也不知真假。荆公子,你真的进了闻道院吗?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荆无错道:“一言难尽,去了就都是事,刚刚才得空,所以来看看你们。燕燕怎么了?哭成那样。”
莺莺叹气道:“她的母亲又被人打了。”
荆无错皱眉道:“难道陶府不管?”
莺莺道:“我们只是下人,陶府哪会管这许多闲事。当日陶府将燕燕解救出那火坑,又遇上公子这样的好主子,她已经很是感激了,怎么还敢再去麻烦?”
荆无错道:“这我却听不懂,你说火坑,那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燕燕推门进来,阻止莺莺道:“你别说了,再说我死给你看!”说着大哭。
荆无错无奈,一边小心劝慰,一边向莺莺打眼色,要她看好燕燕,莺莺悄悄点头。
荆无错出了门,循小径而行,到了一间雅舍,停下轻轻叩门。
出来一个丫鬟,见是荆无错,高兴得什么似的,嚷嚷道:“荆公子来了,萍儿,快去叫小姐。”
里面一个小丫鬟应道:“哎!”
一会陶箐出来,小脸红红地问他:“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里?也不叫个人先来说一声。”
荆无错道:“里面说话。”
陶箐娇嗔道:“你还害羞,难道是情话,怕人听去了?”说完才发觉这话不对,那脸越发红了。
偷眼见荆无错似乎浑不在意,没气也生起气来,使劲一推门道:“进来罢!”
荆无错却是第一次进陶箐闺房,抬眼见墙上一副画,画上写着《青云放歌图》,画中一个青年公子,仗剑而行,状甚英俊潇洒,看他样子,倒有六七分像自己,心中狐疑,看了陶箐一眼。
陶箐见他看画,心中本已羞愧,再看他瞧向自己,更是满脸通红,辩道:“这幅画是我很久以前得的,一直就挂在这里,你可别想歪了。萍儿,你说是不是?”
萍儿连忙道:“是。这幅画挂这里很久了,小姐常常说,世上哪得一个男子,像画中人一样英俊潇洒……”
话未说完,陶箐急道:“你这小蹄子,乱说什么呢!”
萍儿赶紧住口,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惶急,看着陶箐,不知如何是好。
陶箐斥道:“你这蠢丫头,向来不会说话,要你开口,是我犯浑了,赶快滚出去罢。”
萍儿慌忙退出,退得慌了,打了个脚绊,差点摔倒。陶箐越发生气。
看这情形,荆无错如何不知陶箐对自己心存好感,只是自己心头另有一个倩影,一时却装纳不下别人。
陶箐道:“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荆无错道:“听说燕燕的母亲被人打了,陶府是她主人,怎么不替她做主?”
陶箐以为他有什么事,想不到是说这个,没好气道:“什么时候**被老鸨打了,也要陶府出面了。”
荆无错虽然读过千卷道藏,这世俗上事,却不老到,所以听不懂,就问道:“这**、老鸨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谁?”
陶箐仔细打量荆无错脸色,见他并无取笑之意,就知他久居山中,不谙世事,就道:“**就是不干净的下贱女人,老鸨也一样。那燕燕的母亲,是个**。我陶府如果替一个**出头,岂不丢尽颜面?”
这下荆无错听懂了,他再也想不到,燕燕的母亲会是一个下贱女人。
陶箐冷笑道:“其实那燕燕,还不一样是个**,也就你把她当作宝贝。”
说完随即后悔,这燕燕毕竟是自己父亲送给荆无错的,贬低燕燕,也就贬低了自己父亲一番诚意。连忙补救道:“这燕燕倒和她母亲不一样,性情刚烈,并未失节。”
荆无错脸上本已变色,听了后一句才又回复如初。
陶箐见他神情变换,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嘲道:“现在你已是闻道院弟子,更有极品爵位,权大势大,若有心赎一个**,还不是小事一桩。怕只怕到时朝廷上下,无数人嘲笑唾骂,说你荆大人好怪的口味。”
一番话听得荆无错甚不舒服。他既已知道原委,再不愿与她废话,就道:“多谢姑娘指点,我这就去赎她出来。”
陶箐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荆无错已扬长而去。
陶箐心中难过,强忍住眼泪,伸手去墙上,够了几次,才将那副《青云放歌图》拿下来,欲待撕了,又难下去手。犹豫再三。
丫鬟萍儿此时已进来,劝道:“小姐,这画陪了你那么多年,此时撕了,只怕将来后悔。”
一句话勾动陶箐愁肠,那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打湿了画面。
她虽然曾下决心,要断了这份情缘,但她年纪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