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点头,道:“我这就去,你且等我消息吧。”
他抬眼望了望喝空了一瓮酒的汉子们,一步步退去。
客院里,徐四正准备宽衣安歇,小乙便来回禀,“王二郎求见。”
“让他进来,”徐四汲上鞋子,来到榻边坐定。
王二入门,拱手道:“郎君,这寺里共有大仓两个,粮差不多囤了两千石还多。”
徐四点头,如此之多,那明天他便可以多借些了。
赶了一天的路,徐四也累了,难得能睡在床上,徐四便打算早些歇了。
他侧目,无声示意王二可以退了。
王二却迟疑道:“我回来时遇到些乱民,我怀疑跟东桓那边有关。”
“何以见得?”
徐四睡意顿时消散。
王二道:“他们在后山偷开私矿,还抓了许多无辜,又克扣口粮,我听他们的意思,早前他们也是苦出身。”
徐四抿了抿嘴,道:“叫王领队来。”
小乙立刻转去一旁的耳房,没多会儿,王领队便一身便服的进来。
徐四道:“白马寺后山疑似乱民出没,你过去看看,再来回禀。”
王领队神情一肃,立刻叫上几个护卫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才面色凝重的折返
“四郎君,后山的确盘踞着乱民,”王领队道:“且势力还不小。”
徐四一惊,如此他岂不是把自己送进贼匪巢穴了。
王二驳斥他道:“不过八九个人而已,也算势力?”
王领队轻蔑斜了王二一眼,道:“那你可有去他们身后的山林?”
“这个矿洞产出的该是铁矿,矿洞边还有运矿的车子”他道:“棚子后面已经被人踩出一条路,看痕迹还很新。”
徐四点头,道:“派人下去,吩咐一声,天一亮咱们就启程。”
王领队也是这个意思,立刻派人去山下通知老常。
王二一听急了,忙问:“郎君,那些人咱们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徐四道:“我猜,这里已经被黄二郎盘踞,那后山便是他打造兵器的所在。“
他道:“这样重要的地方,他不可能只留守几个人。”
王二一脸不服。
徐四道:“你别忘了,这庙里可还有好些和尚呢。”
王二抿着嘴思忖。
这庙里的和尚他一共就见了那么几个,除开住持,那个知客一脸笑眯眯的,也瞧不出什么,倒是那个厨房里的很是凶,不过几片蕈,就骂得小沙弥狗血淋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徐四严肃的道:“既然他们不愿引起争端,那我们就装作不知,这样对大家都好。”
王二很不甘心,可他没有办法说服徐四。
走出正房,他仰望明亮的皓月。
如果大兄在这儿,肯定会帮他救出那个还没有他高,瘦得一摸都是骨头的小郎的。
屋里很快一片漆黑,徐四头痛的揉揉额角,往床榻去。
如此,借粮的计划也需再行斟酌了。
只希望大郎那边顺利一些才好。
徐四轻叹口气,缓缓闭目。
而在朱家桥东边坊市里,被徐四报以厚望的柳福儿正衣衫光鲜的进了最热闹的花楼。
声声丝竹,缕缕清音,女子与男人的窃语混在暧昧朦胧的晕红灯光里。
柳福儿信步闲庭的进来,立刻有眼尖的花娘折身而来,随之还有一缕香风。
柳福儿皱了下,钱老四立刻上前,虎着一张脸,张开蒲扇大的手掌,用力一推。
柳福儿挺了挺脖子,下意识的瞄了眼花娘半掩着的丰腴。
乖乖,这一巴掌下去,该不会拍平了吧?
花娘花容失色的向后歪倒,眼见就要后脑壳着地,才险而又险的被一恩客扶住。
忙着招呼客人的假母急忙过来打圆场,道:“郎君是第一次来我这春香楼吧,瞧着面生啊。”
柳福儿笑着点头,道:“途径此地,听说你这里是此地最好的,时不常的还有新鲜可见,便过来逛逛。”
“郎君慧眼,”假母笑得眼睛眯成线,精光不带死角的瞄着柳福儿上下一圈,顺带着瞄刘护卫及钱老四,尤其是两人身后的两个鼓鼓囊囊,又重得直往下坠的包裹,笑得更真切了。
她笑吟吟的引三人去一雅间。
柳福儿坐在正位,刘护卫立刻从怀里拿了个荷包丢去假母怀里,道:“置桌好酒菜。”
“郎君且稍后,”假母一甩香帕,出去张罗好酒好菜。
柳福儿三人立刻出来,顺着楼梯来到三楼。
此时三楼里面,最大的厢房里正奏着欢快的曲子,鼓点刚要压着节拍应和,银铃更是一阵快似一阵,到最后几乎连成一片。
刘护卫拉开一点槅门,瞄了眼,朝柳福儿点头。
柳福儿朝钱老四一呲牙,道:“四叔,你来。”
钱老四瞪她一眼,提步就把门踹开。
喧闹霎时一惊,所有人都维持在静止的姿势,唯有场中一身穿胡服,神情妩媚的娘子还在兀自旋转着,长长的裙摆飘然蓬起,清脆的铃音在此时分外响亮。
不得不说,这娘子舞得很美,身法也很妖娆。
柳福儿瞄了两眼,便徐步入内,在她停下来之前,悠悠拍了两下掌。
娘子一脸不安的缩着脚,看向坐在上首,尚且不及弱冠的小郎。
两个年纪不大的白面小厮紧张的立在小郎周围。
那小郎嫌弃两人碍眼,一把推开,道:“你谁呀?”
柳福儿微微一笑,来到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