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三十贯,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汉子皱眉。
兵士一挥手。
立在他身后的几人立刻上前,城墙上众多兵士也都跟着严阵以待。
汉子咬了咬牙,道:“行,我给。”
他转头去船上,没多会便和一人抬着箱笼下来。
兵士打开,见里面摆着满满的银钱,呵笑着招呼同伴抬走。
汉子重又上了船,一同跟他过来的不由嘀咕真是心黑云云。
汉子拦住他话头,道:“算了,过卡要紧。”
两人将搭板撤下,大船缓缓进入,没做半点停留,沿着河道直奔出另一个卡口。
这边的卡口相对松一些,汉子略一打点,便得到通行。
他赶忙往船上奔,但还是慢了一瞬。
早前得了好处的兵士在卡口彻底放开之前赶到。
几人一阵窃窃私语,卡口重又被封住。
兵士上前收钱,要价还是三十贯。
这就是明晃晃的来抢。
汉子有些按捺不住。
赤槿从舱室里出来,瞄了眼兵士,冷淡的道:“给钱。”
汉子不敌赤槿冷眼,只得蔫蔫去拿钱。
“呦,船上还有小娘子呢,”兵士斜着眼,瞟着立在甲板之上的赤槿,浑浊的眼球绽出一丝邪光,嘴角更是挂着恶心至极的笑。
赤槿胃口一阵翻涌,她嘴唇用力抿紧,转头走了。
兵士挑眼,带着调戏意味道:“小娘子,莫急啊,再留会儿。”
汉子提着箱笼过来。
兵士从箱笼里提出一贯钱,随手扔在地上。
汉子微微蹙眉,弯腰去捡。
兵士抬脚踢开他的手,一挑眉头,道:“让刚才那位小娘子过来捡。”
汉子没有动。
兵士呵了声,道:“不去是吧?那你今天就别过去。”
他转头吆喝。
汉子冷声道:“三十贯够去府衙办多少张过所,官爷不会不知道吧?”
立在边上的众人皆看向汉子,虽什么也没说,但神情已流露出心中所想。
他们并不想把事情弄大。
三十贯不是个小数,要是捅到上头,这钱能落到自己手的就不知多少了。
汉子心里有数,便道:“我们之所以给钱不是怕,而是觉得官爷不论酷暑还是严冬都守在这儿,实在辛苦,孝敬些茶水钱本就应当。”
他道:“现下官爷这般,倒让我有些后悔了。”
他作势叫人。
“算了,”立在挑事兵士边上的某人叫住汉子,又拉瞪起眼睛想要叫板的同僚,道:“那娘子冷冰冰,跟坨冰块似的,有甚好看?”
“等下了值,兄弟们一块去醉仙楼看春娘去,春娘的身段可比她强多了,到时先由得你来。”
众人皆连连称好,并有人趁乱将那一贯钱拾起,扔回箱笼里。
本还打算梗着脖子硬撑的那人见众人皆如此,自觉面子找回来了,顺带还饶了顿酒,也就就势服了软。
汉子赶忙登船,大船在撤回搭板的一瞬便驶了出去。
舱室里,柳福儿从半开的窗棂往外看。
东城门相对来说,守备森严一些。
西城门就要松上许多。
在陕州郡守的心里,需要防备的是谁,一目了然。
大船缓缓出了卡口,柳福儿道:“花了多少钱?”
“六十五贯,”赤槿皱巴着脸。
“心疼了?”
柳福儿扯了扯嘴角。
赤槿点头。
那么多钱,能在江陵城里买个很不错的院子了,在这儿就过两个卡口就没了。
便是豪爽大方的八郎君也会心疼,何况是她了。
柳福儿笑道:“可是在我看来,能用钱解决的,就都不叫事。”
她道:“若用钱都敲不开,那我可真要头疼了。”
赤槿眨巴下眼。
柳福儿搁了书册,道:“看厨下有什么,拿些过来。”
赤槿听话的出门。
柳福儿转眼,窗外一角还能看到峡州的城墙。
大船重又提起速度,再度疾行起来。
一连行了三天,船上的补给几乎断了,才靠岸补充。
赤槿去厨下拿新鲜果子,回来便道:“娘子,汪家真的出兵了。”
“你听说什么了?”
柳福儿抬眼道。
“厨下的去采买,跟摊贩聊了几句,”赤槿道:“听说从前几天开始,这边就陆续有人拖家带口的过来,操着的都是山南一带口音。”
柳福儿面色沉沉,道:“还有多久能到金州?”
“三四天吧,”赤槿盘算道。
“尽量快些,”柳福儿道。
汪家起事,对四郎可不是好事。
早前安置他的时候,因着着急回转,并没有太过遮掩。
好在那孩子年纪还小,不会太引人注意,只希望现下还没人发现他的身份才好。
赤槿点头,出门吩咐。
柳福儿深吸了口气,已无心再看书。
她捞起一旁搭着的披风,往外行去。
深秋见凉,甲板之上尤甚。
河岸两旁,山树徐徐向后倒退,水汽迎风扑面而来。
柳福儿眯着眼,深深的吸气。
赤槿从后面过来,道:“娘子,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
柳福儿微微点头,随她一同回了舱室。
又行两天,船终于抵达金州境内。
还未到卡口,便能看到成对的船只几乎连成线的从城里驶出。
柳福儿从舱室里出来,立在船舷旁。
这些船大小不一,新旧程度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