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所产,首重牛马羊三畜,此皆大汉所欲也;而观其所缺者,囊括布匹、盐、铁器、陶器等一切生活物资。鉴于此,我正要在略阳分门别类,设牛马市,皮革市,盐市,绢市,铁市,杂货市凡六市,以物易物,如此便可以大汉之产出换羌人牛马之利。”
“此番我在禀明军师后,带了满满一船的布、盐、杂货,正是羌中极为紧俏的货物,根本不愁销路;我又带了十余位善于经营的家人随行,数人分管一市,我居中调度,几日内即可将榷场之框架搭起。伯约你只管忙你的军国大事,这等小事,交于我便是,保管不让你失望。”
望着糜威迎风而立、侃侃而谈,目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姜维不觉一阵欣慰,旋即想到《大学》里的一句名言,曰:知其所止,止于至善。
人之所以能达到至善的境地,首先要弄清楚自身的才能、个性、身份,唯有最能扬长避短的“知其所止”,方可做到最大程度的“止于至善”。
糜威的父亲糜竺精通货殖经商,他自小耳融目染,这一身本事自然而然就会了,也渐渐养成了和气生财的性子。
所谓“慈不掌军”。他这样宽和的性子导致他在羽林卫时被属下看轻,无法有效统御部下,羽林卫的战力也因此参差不齐,被张苞所领的虎贲卫彻底比了下去。
这也是他苦闷的根源。
但此番他一旦讲起关于开榷的思路时,浑身洋溢着自信和沉着。那种神采,姜维此前一直不曾在他身上发现过。
因此处大陆腹地,夏季的略阳阳光炽烈,燥热难当;但到了夜间,却凉风习习,颇为舒爽。
屋顶上,姜维拍了拍糜威的肩膀,感慨道:“糜兄胸有成竹,我便可放心抽身了。此番多亏了你们,不然这一大摊子,我也不知该如何收拾。”
糜威却转过身来,咧嘴一笑道:“说起来,该我谢你才是。”
忽得打了个哈欠,又道:“吃饱喝足,正是宽睡的好时候,我等何苦在此喂了蚊子?我先去也!”说罢,弯腰提步,往屋下走去。
“谢我?”姜维却是一愣,但望着糜威小心翼翼,手脚并用的模样,转念明白过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暗笑。
“他却是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