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许光景听到天空中那一声响,就是一个激灵,桥头那边一定是出事了,这种响箭一听就是吐蕃人的制式,那也就意味着,戍主他们的行动,很可能暴露了。
“快,再快些!”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用再隐藏什么形迹,他大喝一声,站直了身形,腿下更是加快了频率,肩膀上扛着的几块木板,对于他的动作来说,形若无物。
很快,他的这一队五十人,再加上几十个傔人,就将几百块长木板扛到了婆夷河边。
“架桥!”
听到对面传来的喧嚣声,许光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一排军士马上站在了桥边,后面的人将一块块木板依次递过去,他们再一块块地铺在藤桥的桥面上。
由于对面的桥头没有点火把,隔着一百多步,许光景再怎么睁圆了眼珠子,也看不清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正急切间,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五郎他们?”
许光景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马上就意识到了黑夜里这么做的不妥。
“约好了就是今夜,他们一定被识破了,要是接应不及,可怎生是好?”
田珍的声音耳边显得异常粗犷,却很是合他的胃口:“他们定能撑得住,一会儿你的人先过桥。”
田珍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所部同样杠着许多木板,这是一座宽四十余步、长一百余步的桥,所需要的木板足足几千块,在他的身后,纷乱无章的马蹄声响彻了夜空,杨和的游奕已经在他们的两侧展开。
随着这些轻骑兵而来的,是两千只松明火把,几乎在一瞬间,就将黑沉沉的婆夷川一侧点亮。
“嗬!”
对面发出一阵响亮的呼喊声,那是刘稷他们看到这一切时的反应,他们一支五十人的孤军,在冰天雪地和敌境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多天,突然间看到了自己的大军,就连刘稷自己,也是激动不已。
而唐人大军现身的一刻,也稳定了咄骨利等人的心,很明显,这只军队的规模不光是骑军,就有数千了,他们在刘稷的指挥下,趁着敌人还处于混乱当中,赶紧将原先的木板一块块铺上去,这样一来,就成了双向施工,不到一个时辰,双方就在藤桥的中间碰到了一块儿。
直到看到许光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桥面上,刘稷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太险了,他都不知道,历史上封常清是如何突破这一天险的,因为史书上对于这场战役,一共就几句话,现如今自己亲历,简直是在钢丝上行走,好在有惊无险,只要顺利拿下藤桥,唐人大军一过河,吐蕃人就再也无力回天。
按后世的计时法,现在大概是凌晨五点半左右,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藤桥已经铺就,许光景正带着他那个队跨河而来,这是他的乾坑戍余下的军士,而征伐吐蕃人的第一功,眼看就在手中了。
刘稷看了看他们,又转头看了看这一头混乱的吐蕃人军营,混乱还在继续,营中的人四散而逃,呼叫声、喝骂声、马的嘶叫声不绝于耳,这是他们正当面的一个千人队,同样的千人队,左右各自还有一个,不多时也被波及,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唔唔唔!”
突然,一阵刺耳的号角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声,悠长的声音足足响了半刻,刘稷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而站在他身边的咄骨利,则已经两腿战战,脸更是苍白无比。
“这是吐蕃人的召兵号,闻号不得乱动,违者不论官职,皆斩。”
张无价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脸凝重地向他解释道。
“想不到,在这等情况下,他们还有如此人物。”
对于他的感叹,刘稷毫无所觉,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嘴里喃喃地说道。
“好一个息东赞,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张无价等人不禁愕然,息东赞是什么人,他们自然不知,但一听就知道是个吐蕃人,难道戍主连他们的主帅都见过?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顺着刘稷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只见在吐蕃人的军营之后,无数火光如同星星一般冒了出来,这些火光在黑夜中跳动着,显然那是某种事物快速移动的痕迹,联系到之前的消息,张无价猛然一惊。
“那是吐蕃人的。”
“不错,那是吐蕃人的骑兵。”
刘稷肯定了他的猜测,转过身一迭声发出指令:“叫他们动作快些,全队戒备,准备迎敌!”
见咄骨利还有些抖抖索索,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地说道。
“只要守住桥,吐蕃人来了也没有用,你的人都是好射手,去我们的阵后列阵,该怎么做知道吧,我答应你的,决不会食言,战后,你和你的村子会得到更多。”
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了,咄骨利狠狠地一咬牙,朝天嗫出一个响亮的哨音,听到的无不以相同的哨音回应,很快,就有四、五十人被他集中到一起,人人都是身背弓箭,腰挎箭囊,只是装束上,依然是裘帽皮甲的吐蕃轻步卒服饰,眼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列阵!列阵!”
张无价的声音在四下里响起来,除了从冰原过来的三十人,许光景和他的那个队,几乎是跑着过了桥,没有任何准备地就依平日里所练的阵型,在桥头的最前方展开,比起刘稷等人,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单位,每人都是一套明光甲,身背硬弓、强弩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