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星明,静夜无云。
躺在床上的冯恩慢慢睁开眼;头顶灯火温润,身旁是熟悉的窗栏,眼前的景象并不陌生——这里不是府院,是他在城内的住处,他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扫视周围,冯恩无奈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只剩脖子以上的部分还能动弹,脖子往下直到腰部的身体已经被缠得和粽子差不多,绷带透出一股浓浓的草药苦味。
虽然看着伤得很重,但事实上他倒没感到有哪里痛,毕竟没有知觉。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这种重伤,倒也无所谓。
而且比起自己,更吸引冯恩注意的是屋里的另一个人:
就在身旁,床边,朱心正趴在床头柜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他着实没想到她会在这,但要说只有她一个人他还不至于感到这么惊讶——关键是屋子隔壁的厨房里还有另外的声响:“咕嘟咕嘟”的汤汁冒泡声,以及匆忙的脚步声。
“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呢?”
正想着,那脚步声从厨房走近,到了他面前、令他不禁一惊:
“木姑娘?”
“啊,你醒了。”
端着汤药的木玖急匆匆地走进屋里,把手里的药锅放在桌上。这也惊醒了床边的朱心,醒来的她第一眼便看向冯恩,神色间担忧一闪而过、随即被恼怒取代:
“你总算是醒了啊!”
看她眉头紧皱怒目圆睁的样子,冯恩却是淡淡一笑,唤出希声,摸了摸她的头。
这下子朱心反倒低下头去、默然不语。与此同时,旁边的木玖也端着药走了过来,在冯恩身旁坐下。
“来,喝了它。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多谢。”
冯恩用希声接过碗,端到嘴边把药慢慢喝完,而后看向木玖:
“我昏迷多久了?”
“五个时辰,现在应该刚过丑时初一刻。”
说着木玖收回药碗放到一旁,一边倒入汤药一边开口:
“下午选拔结束,老师他亲自把重伤的你送到这里,然后就因为有事而不得不回府院里去了。程同学他们三个也跟了过来帮忙照看你,一个半时辰之前才走。”
“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
“还有我吶!”
朱心气呼呼的话音打断两人,冯恩一愣,却听木玖淡然开口:
“朱同学她在我熬药的时候一直在这照顾着你,本来说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就可以,她也一直没有离开。”
“啊……辛苦你们了。”
默了半秒,冯恩若有所思地开口:
“那,木姑娘,选拔的结果怎么样?”
“只有我们五个通过。”
“我们五个……等等,名额不是一共六个吗?”
问出这话的冯恩只见她欲言又止,疑惑间正想追问、却见朱心凑了过来:
“最后一个人,是我。”
她笑嘻嘻地开口,愣住的冯恩却笑不出来,旁边的木玖也是沉默不语。
正在气氛渐渐尴尬时,屋外响起了急促迫近的脚步声——李墨来了。
“老师!都这么晚了……”木玖急忙起身行礼,“我留在这照顾就可以了,不用您来的。”
“没关系,我来这也是有些事要和他谈谈。”
李墨对她说完,转而看向冯恩:
“你醒多久了?”
“刚醒。”
很快冯恩就注意到他神色间化不开的凝重,紧接着只见他走到床边,摆了摆手:
“两位,还请回避一下。”
他这一说,坐在冯恩身边的朱心这才起身、跟着木玖走出房间。而后他转身关上房门,回头只见冯恩已经把希声唤出来,在消音的环境下借由接触来传达话语:
“发生什么事了?”
“很多事情,”李墨在门旁坐下,“先说你的吧——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还在痛的?”
冯恩摇头,只见李墨松了口气,眉头却转瞬因愤怒而皱起:
“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全身上下十四处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肺被刺破……伤得不省人事!那吴辛不过是有个当知府的爹,真以为这府院是给他耍横的地方!”
李墨言罢,冯恩却默了半秒、缓缓开口:
“如果说,给他这个底气的不只是他的身份,还有圣灵教,您觉得可信吗?”
“什么?”李墨一惊,“怎么会和圣灵教扯上联系?”
“我在倒下之前从他嘴里扣出来的信息——他受一个圣灵教的人命令,来阻止我前去上渊;而且他知道‘冯恩’这个名字。”
“……和圣灵教有关系,圣灵教啊!”
李墨神色凝重地低语,脸上迅速显出愤怒:
“都说学府不宣乱神,却管不住学生信那些破玩意,唉!”
一声长叹,一阵沉默。许久他的脸才渐渐褪了怒色,转而凝重地看着冯恩:
“如果吴辛没有说谎,那就意味着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是。”冯恩看着前方,话音坦然,“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
“但这事还是要尽快告知你叔叔;是他给你置办的这个身份,要查是谁泄漏的也有迹可循,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把暗地里盯着你的人揪出来。”
说到这,李墨的目光扫过四周:
“下午把你从府院带回这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你叔叔他明早来这,到时我们三人再就此事详细商议吧。”
“好的,”冯恩点头,又好奇地继续开口,“说起来,您刚才说有‘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