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进门的时候,那个趴在你床边的小姑娘。”李墨打断他的话音,“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吧。”
“……啊,当然知道。”冯恩不禁苦笑,“她说她也要去上渊,莫非就是这件事?”
“不然呢?府院那帮老东西看她可比看你要重得多,知道你没死就把你的事情一笔带过,然后接着几个时辰都在商讨如何在顺那小姑娘心意的前提下保证她的安全。”
李墨语气愤然,冯恩则是轻轻摇头:
“有没有我这条命对他们来说估计没什么差别;但要是朱心她出了什么差池,他们的小命怕是不保。所以他们这么做也很正常,毕竟怕死是人之常情。”
“哦?你这么说,倒没见你小子怕过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和我爸学的。”
冯恩说完这话,两人不禁相视而笑;但李墨的表情很快又回到了严肃:
“言归正传。我问你,你和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
冯恩一愣,只听李墨继续说道:
“她平时对谁都没好脸色,唯独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而且她来院里说是来上学,十几天时间却几乎都待在藏书楼,我每次去都能见到她——可别说她是为了看书。”
“……她在我被圣灵教追杀的时候偶然救下了我,之后以保护我为条件要求我留在身边服侍她一段时间。我答应了她,最后她也算帮助我安全来到了筑城。这就是我和她的关系。”
平心静气地说完,冯恩松了口气,却见李墨盯着自己:
“照你这说法,人小姑娘算是和你两不相欠,怎么还不远千里地跑到这来找你?”
“这……”
冯恩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窗外,目光最后回到李墨身上:
“我也不知道啊。”
一阵沉默,李墨摇起了头:
“反正她现在缠着你是谁都看得出的事实。以她的身份,和她扯上关系绝对会有不少麻烦,你心里可得清楚这点。”
“嗯,这我知道。”
“知道就好了。总之保护好自己,不仅是她的事,还有这次前去上渊,更要时刻小心。”
“上渊……”
冯恩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墨:
“往年能去上渊勘探的人,是不是大多出身于权贵之家?”
他问完,却立刻听到了回答:
“是,没错。以前确实是有很多大官或是富商家的孩子会被选去‘勘探’上渊。”
李墨出奇的果断反倒让冯恩有些惊讶,但他也并未犹豫就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明明那里如此危险,那些达官贵人家却争先恐后地把子女送去那边——”
“别以为他们不怕死。就算是黑潮扑到脸上了,他们也是会想尽办法借着权钱来给自己保命的。所以哪怕是上渊,他们也有办法开出一片安乐窝来。”
打断冯恩的话语,李墨转身走到门边,在桌旁落座、继续开口:
“这是他们敢放心大胆地派自己家孩子去那边的底气,但花那么多钱、打通一堆关系派自己家孩子去那鬼地方当然不会是为了去着好玩。”
说到这他伸出手,握住瞬间凝聚的方圆。
“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有关玄晶的事吗?想不想知道那东西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冯恩一惊,立刻知道了答案:
“上渊……也就是说,那些权贵子弟去那都是为了玄晶。”
“没错。往年不闹黑潮的时候朝廷也会派人前去上渊勘探。说是预防黑潮,实际上干什么只有去的人才知道。要不是今年确实遭了灾,这一套指不定还要继续玩下去多久。”
原来如此。
这下子,从选拔开始那一刻起产生的疑问全都说得通了——包括参加者的身份还有吴辛说的那些废话都能解释得明明白白。
“为了那样的利益,确实……”
是的,玄晶太重要了。只要想象一下大明全境都遭了饥荒会是什么样子、便能大致推测出在日常生活方方面面都要用到灵器的现在、突然再无灵器可用时的混乱。
作为灵器制造的根本,玄晶的价值正如粮食一样无可替代。
然而不像种在土里的稻米那般看得见摸得着,玄晶的出产与交易一直隐蔽在朝廷的管控之下。现在知道它成为权贵们逐利的工具,虽在冯恩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们这次去是为灾区重建做准备,绝不会和那东西扯上关系。你现在别想太多,安心养伤,早些休息。”
“……嗯。”
与李墨告别的冯恩目送他离开,而后便看见木玖和朱心走进房里。看得出来,她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两位,休息一下吧。”
叫住她们,又是一番劝说,这才看着她们俩趴在桌上睡了。看着很快睡熟的两人,他松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夜空。
“真安静啊。”